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155)

  沈识微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昔年万化城有位高人,在腾huáng山得一千年神木,斫一琴,造三枪,分赠四徒。这四位都是风云豪杰,而那高人正是万公子祖上。”他怎么肯放过我:“……你以为万公子留了什么题画?”

  我梗着脖子:“你胡说,我没有。”

  沈识微靠得更近了,压低声音:“万闻争虽貌美,但与男儿无异,秦师兄,我岂会对她起意?”

  这就不讲道理了。我咧咧嘴:“没错,万歧的确像个男人。”说着也压低声音:“说得我是个女的似的?”

  沈识微一怔,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左右看看,见四下的人离得都远,方道:“对了,提到万公子,我想起一事。前些日子被秦师兄一打岔,就忘了说。那天在金鹊院……”他顿了顿,见我这回没异议了,才继续道:“那天在金鹊院与万公子治宴,我送你回去……”

  我诧道:“你送我回去了?”

  沈识微装得比我更诧异:“秦师兄喝得烂醉,连个小厮也没带,我岂舍得让你自己回去?”

  我挥挥手:“你就编吧。”

  孰料没把他赶走,这厮反bī得更紧:“那晚秦师兄当真一场好醉,在大街上走得扶鸾起乩一般。我略一错神,你就不知所踪,好容易才发现你不知何时下到溪边,正蹲着洗脸。我怕秦师兄失足堕水,想要拉你回路上,还没碰着你,反被你一把抱住……”

  我见他越说越没谱,扯着马往旁边躲:“你还来劲了似吧?”

  沈识微道:“只恨识微技艺不jīng,一时挣脱不开。秦师兄凑在我耳边,时而唱,时而笑,好不开心,还倾囊倒箧说了好多体己话……”他住了口,向我看来,笑得如比这chūn末的风还暖,却chuī得我打寒战。

  难道我又唱笑傲江湖了?要是真的,够他再笑我一年了。

  沈识微吊够了这口气,才慢慢叹出:“唉,最是有句话,真让人面红耳赤。”

  总不能把支付宝密码也告诉他了吧?

  我吞了口唾沫,不qíng不愿问:“……我说什么了?”

  他的脚蹬已与我相蹭,连他的那匹大红马,也伸长嘴来拱我坐骑的耳朵,沈识微侧过身,桃花眼灼灼:“秦师兄说,你要睡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我们这是走在接真命天子回来拯救世界的路上。

  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全身的血登时都往脸上涌:“你你你你别说了!”

  他已把我bī到了墙角,但还是不满足:“秦师兄还说,在帆丘是你手下留qíng,我这次开罪了你,可没这么便宜,你非让我哭不可……”

  我用不抓缰绳的左手捂住脸,任悲惨的声音从指fèng里溢出来:“师兄弟没有隔夜仇,我已经原谅你了……”

  沈识微却不肯原谅我,赶尽杀绝:“最后来了一艘小艇,略有波làng,秦师兄却大喊小心,扑出来要替我挡水。唉,那小艇在溪正中,哪儿来的水花,秦师兄反踩了自己一身的淤泥。我催你回去更衣,你却郑重其事说,这是嵇侍中血,洗不得。”他拉开我捂着脸的手:“秦师兄,君子一言,说到可能做到?”

  他再挤过来,我就要出队伍了。

  我把他的手甩开,咬牙切齿:“做不到,早就洗了。”

  沈识微眨了眨眼:“我是问秦师兄什么时候让我哭?”

  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叫道:“欺人太甚!你给我等着!”不敢再和他并立了,一夹马腹,向前蹿去,又回到huáng大师兄身边。

  huáng大师兄眼观鼻,鼻观心,连看都懒得多看我一眼。

  为迎越王,沿江亦布彩棚chuī鼓,烈鬃江畔的回水码头是最后一站,修葺一新,木石都留着簇新的白茬。水中的船舶、陆上的车马,今天都被军健驱走。江风卷撩着花架上的彩缯色绫,在刺目阳光下异常鲜艳,也十分寂寞。

  我们等了又等,天尽头的大江先是刺出一根巨桅,继而是振鬣张翼的白帆。

  开道的是英大帅旗舰,长逾十丈,船艏如喙,虎视鹰扬,巨犁般割开烈鬃棕huáng的脊背,向两岸翻出雪白波涛。

  其后是十二艘平头阔船,船舷绘着生翼猛虎。这阔船形制颇似江上的粮船,但载的不是活人的谷米,而是用铁链牢牢缚在甲板上的铁p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