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168)

  也不知下面梯子上缀了多长一串人。我自恃膂力过人,居然还是被拽得身子往城外一扑。

  我几乎咬碎了牙,但还是提不起来这梯子。只听周围盔甲摩擦,是敌人趁我进退两难,又靠拢上来了。

  我从喉咙底发出荷荷怪声,刀臂几乎要勒穿我的手掌。

  一道莹白弯月勾住了螳螂梯的另一侧刀臂。

  有人与我一同奋力一拖,将这千斤重的梯子拽了起来,挂在墙上。一待松手,刀臂立刻被重量拽得深深吃进石头。

  哪是什么弯月?那是我的戟刃。

  我抬头望去,沈识微倒提着白戟,不知什么时候也爬上来了。他喘着气,朝我伸出手:“喂,还我!”

  我哈哈大笑,眼底却有点浮出雾气,在黑枪杆上狠亲了一口,掷给他,也接住他抛还的白戟。

  沈识微靠过来,与我背心相抵,我顿觉像靠住了山岩。

  他促狭笑道:“恭贺秦师兄夺得先登之功。”

  我道:“不敢不敢,军功章也有你的一半。”

  又是一架螳螂梯钩上了城墙。

  沈识微一枪挑出,把敌人刺来的枪勾进怀里,反手刺进城墙。

  我岂能不解其意,解下身上捆着的军旗,扎上枪杆,猛然一扬。

  旗帜向城下飞洒出一片还没冷的血滴。

  等驱散了墙头敌军,我们终于能得片刻喘息。

  我现在养成了个坏习惯,上阵必带酒。等队伍集结时我倚在墙边,从重重铠甲下掏出酒囊,见沈识微过来,先丢给了他。

  他接了过去,仰天痛饮。

  城墙下的归云城一览无余。城内四处浓烟翻滚,不止一处着火,守军东奔西走,就像被浇了一壶开水的蚂蚁巢。

  我们这攻城来得容易,除了风雷pào出人意表,还因为城里莫名的乱了。

  久久没等到有人把酒囊还来,我转过身,瞧见沈识微浑身浴血,居然有点发抖。

  我生怕他伤着哪里了,忙抱住他的肩膀,却发现这厮是激动得直哆嗦。

  不仅身上哆嗦,他的嘴角也神经质地哆嗦着,定格成了个可怕的笑。

  他道:“秦湛,你喜欢这个吗?”

  我苦笑道:“哪个?”

  沈识微的黑枪抡了半圈,把脚下的尸体、城下的溃军、天幕下的烟柱都划了进去:“就是这个!”

  他回过头,直勾勾盯着我。刚才有血溅进他的眼睛里,虽然擦了去,但还是把他的眼仁染红了:“什么诗酒风雅、仗剑行侠,通通味如嚼蜡!“血还在往下滚,越过他的面颊,淌进他勾起的嘴角。他把敌人的血啐向城下:”要不是这个乱世,我就要这么消磨一生了!”

  第83章 【修订】

  我们占的这段墙正在两座城门之间,一座名“广益”,一座名“香雪”。

  香雪门是归云城旱路门户,叫这名儿不是因为贪风雅,而是它瓮城嵌套、状若梅花。按计划,是城外友军佯攻香雪门,我们这支奇军则突袭偏狭的广益门。

  但未等队伍集结妥,我们便遥望见香雪门前的街市烟火冲天、人头攒动。似乎有人抢先一步,在城内与守军jiāo战。

  天上掉馅饼,还是鲍鱼馅儿的。莫非文公子发威了?

  围城前义军派过不少探子,也早早与文恪串联过,文公子是前朝孤臣之后,论立场天然就属反贼。英晓露虽愤愤没有第一时间招募她牧哥哥,但现在其实也不晚。只是围城这大半个月,城里连只苍蝇也飞不出,这时代又没有地下电台,之前虽得了文恪的一个承诺,但没人知道他工作具体开展qíng况。

  义军正源源不断地从归云城的伤口侵入它体内。

  我和沈识微、李云骧在墙根下点了兵,往广益门去。

  除了被从城头上挤下去的溃军,我们没遇着什么抵抗。落脚处楼宇飞拱,却阒无人息,我们行军在粉壁反she的白花花的阳光里,却像走在一片云雾中,唯一的声音便是盔甲碰撞。

  走了半程,终于迎面呼喝着来了两三百人。

  乍一看,我还以为是舞社火的,他们身上穿得千奇百怪,手里抄的五花八门,约莫实在找不到护具,还有人卷了chuáng棉被在身上,晒得油汪汪的。

  对峙片刻,不等我们把他们连人带被子砍翻,对方却呼啦啦跪下了。领头那人胸口捆着一口铁锅,膝行数尺,对着军旗拜了三拜,大哭:“天军来了!天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