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34)

  渡淩河两岸各筑了六个石桥墩,上覆石条木板,而河心水流深急、无法下桩之处,却是用铁索连船,上载浮桥。如今水枯,前几个桥墩俱已露出水面,天地冱寒,luǒ岸的泥地都冻做白茫茫一片,正应淩水之名。

  淩水镇里必有官兵把守,如今我们十有八九已被上网通缉,打死也不敢往有临检收费站的地方凑。料想英晓露想得也和我们一样,我们也不过桥,只在对岸搜寻。

  虽说未进市镇,但渡淩桥头枝蔓出一片乱屋,就如渡淩镇向着北面呕吐了一地。烂泥中房屋低矮,人畜混杂。我们走进这一团污秽混乱当中,正犹豫如何找人,却听有人脆生生直唤:“二哥!!二哥!!”

  反倒是英晓露先找到了我们。

  晓露妹子远远朝我们奔来,跑得近了,我才见她鬓发蓬乱,两眼通红,不知何时把毛皮风氅换做了一件百结的鹑衣。

  我原以为她要一头扑进她二哥怀里,但这古代太讲究男女有别,两步外她硬生生刹住车,绞着双手连连道:“你们没事就好!你们没事就好!我一直在路口等你们……这几天吓死我了!”

  倒是英长风伸出手去,替自家妹子理了理鬓角,柔声道:“这几天辛苦你啦。”

  沈识微问:“世子呢?”

  不待英晓露作答,大家就一起看见陈昉也气喘吁吁地跑近,带起的泥水溅了自己一身。

  陈昉边跑边喊:“秦湛!!”

  纳尼?我?

  此刻激动人心的重逢,按jiāoqíng他该去找沈翻译官才对。

  还没来得及想清楚,陈昉就一头扑进我怀里。他乌珠鼓起,失魂落魄,拽着我的领子大喊:“骨殖坛呢!!”声音骇怕得直抖。

  骨殖坛?

  愣了愣,我才明白过来他说的什么。

  我心头微微一热,倒对陈昉有点刮目相看,这人虽又贱又作,但总还有他在乎的东西,十三年的养育之恩,huáng梧庭的确也跟他亲爹差不多了。

  我忙道:“在我鞍上,这一路huáng大侠的骨殖倒是……”

  不等我说完,他就蹿到我马旁,把骨殖坛拽了下来,紧紧抱在怀里。

  我见他仍在瑟瑟发抖,正打算出言安慰两句。

  却见陈昉突然将坛子高高举起,掼在地上。

  哗啦一声,瓦坛应声而碎,人骨散落一地。

  他大爷的!这又是在发什么疯?!

  第22章

  英长风和沈识微本与英晓露相述,此刻齐齐掉转头来,无不一脸震惊。

  陈昉也不顾人来人往,径直跪倒在烂泥里,挥手把骷髅头远远打开,在焦黑碎骨里翻寻。他耙开几块大骨,我们方见坛底隐隐露出一个huáng绫布包。陈昉把布包一把攫住,来来回回急切地抚摸了好几次,方松了一口气,贴身藏进怀里,转头对我恶狠狠道:“秦湛!丢了这玩意儿,你死几次也不够!”

  说完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他扬长走远,我突然听见一声嗤笑,却是沈识微发出的。

  他一向对陈昉如糖似饧、chūn风化雨,此刻也终于绷不住了。他见我看着他,却也不避,反倒直直看向我的眼睛,我见他满眸轻蔑冷漠,又似别有深意。

  英长风脸上更如严霜过境,咬牙道:“晓露,你跟着世子。”一甩手,哗啦撕下整幅下摆,跪在地上,对那碎骨拜了三拜,毕恭毕敬地把骨头一一擦净拾起来。

  我也忙蹲下帮他。

  这满地污秽,人牲践踏,恶臭扑鼻,恐怕成分不仅仅是泥那么单纯,我忍着恶心不去多想。

  陈昉弄得骨片láng藉四散,我和英长风拾了半天,也不知拾全了没有。我虽没听过huáng梧庭的名号,但当年并肩七剑,想必也是一方大豪,如今竟然葬身在这茅坑般的地方,也不知他在天之灵后不后悔救了陈昉这个混账?

  英长风将残骨缚做一捆,绑在鞍后,我搓着手上的泥卷,正琢磨要不要去河边洗洗手,却突然看见英晓露急急奔回,压低声音道:“真皋人又来了!”

  像被把冰铸的剑当胸贯通,我只觉指尖抽搐,又浮上了剑斫人ròu的古怪触感。前几日一战,我到现在仍心有余悸,这才几天,该不是又要再来一次吧?

  英长风转身去摸马鞍旁的武器,沈识微却一把拉住他,低声道:“二公子,不可。”一边对英晓露道:“这未必和前几天的是同一拨人,说不定只是过路。三小姐,我们散开避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