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54)

  那苍蓝天幕中的山冠雪冕和层层冻云也向我倒来,白光灼烈,如一瀑钢水,刹那便把我冲进昏睡的水底。

  等我被沈识微踢醒时,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变成了面朝下趴着,淌出的口水融化了巴掌大一块冻土,满嘴都是泥腥味。

  我擦擦嘴爬起来,半个腮帮子都冻歪了。冬日的艳阳还停在天穹正中,似一动未动,这就过去一个时辰了?

  沈识微把我落在地上的弯刀抛给我:“我也歇一会儿。秦师兄可务必提起jīng神。”一边远远避开那块被我口水滋润过的沃土,跌跏坐下。

  不过打个盹,这厮也要摆个高僧坐化了的造型。

  我百无聊赖,跃上雪壑,寻了块平整大石扎下马步练拳。

  虽没告诉过沈识微,但这几天我梦里也在琢磨。

  一次是打中了沈识微的脸;一次逮住了小胖子的替身。

  若说头回是巧合,第二次又怎么解释?这股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力量到底从何而来?又要怎么才能为我所用?

  我想起那天孤身突围刹那的力量和速度,心跳陡然过速,一脚猛踏,踏碎了琼瑶,惊起了银絮。

  这里的世道太难太难。

  唯有我变qiáng一分,它才能容易一寸。

  我左肘横击,右掌平切,猛一俯仰,额头的汗甩进还未落的雪尘中。

  我与它十指相扣,额头相抵。若我不能咬着牙前进,它就要从我身上隆隆的碾过。

  可惜我把三十六路化返拳分别用最快速度和慢动作各打了三圈,还是没引出来那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

  正闷闷不乐地打算试试第七次。却见远处金光一闪,像有人晃着面小镜子。

  我陡然收拢马步,想跳回雪壑叫沈识微。但喉咙里伸出来只小手,又把声音抓了回去。

  要只是我看走了眼,沈识微还不得挤兑死我?

  我将弯刀往身后一掖,伏低身子,轻轻朝那闪光处走去。

  山河冷寂,我提着一口气,尽量不打扰脚下沉睡的积雪。说不定我看到的只是一块碎冰?

  又一道闪光,却是转了转,隐没在了一颗树后。

  我吞口唾沫,反握弯刀,正犹豫是该出其不意杀进去,还是扭头就跑时,对方却从树后面露出了半边脑袋,却也省得我麻烦。

  只是他这一亮相,吓得我差点大叫起来。

  我和沈识微这一路山中舛行,大自然占了压倒xing的胜利。

  哪有什么江湖俊杰,哪有什么濯秀六虚,我俩不过是雪山巨碑上蠕蠕前行的两只蚂蚁,谦卑得浑然忘我。而在无人之境,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造物,当真说不出的违和。

  更何况这人造物还是个狰狞的面具。

  面具打磨得光滑,正中一根尖锐的鸟喙,哈哈镜般反she出我扭曲成麻花的身影。唯一不反光的是两个滚圆的眼dòng,那里面正滴溜溜转着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身侧刺啦一声轻响。我的余光中竟然又闪出一个他的同类。这位倒是露出了身躯,让我瞧见了他的一身红绒袄子和脖子上的翎骨饰串。

  这倒稀奇,莫非乌梗山里还有德鲁伊?

  但等我看到了他腰间挂的东西时,我就再也开不出玩笑了。

  熟皮刀鞘、金吞、牛角把手,一串鲜艳的彩缡像个垂手而立的妻子,沉默而忠诚的从刀柄上直直垂下。

  看来找我们偿命的人来了。

  我满手是汗,握紧刀柄。此刻一触即发,我只待有个契机,就向他们脸上踢雪,然后转身狂奔回方才我们落脚的地方。

  还没等我把脚尖不动声色地钻进雪里,背后就有人一扣我的手腕。

  若不是早习惯了沈识微那yīn损毒辣痛入骨髓的小擒拿,我怕是已回手一刀劈在他脸上了。

  “你特么的走路怎么没声音?!”我冲他低吼。

  沈识微理也不理,转上前来与我并肩而立,客客气气冲两个鸟德用真皋话说了点什么。

  他说了好几句,个子矮点的那个鸟德方以浑浊的喉音做了回答。竟说得沈识微一愣,满脸哀戚。

  我正不明所以。沈识微却大刺刺朝我转过身来,一搂我的肩膀,示意我背过身去说话。但那力道之大,分明是我若不遂他的意,他就是拧碎我的肩关节也在所不惜。

  我嗷嗷叫唤:“哎哟你轻点!要说什么就说吧!”

  然而他什么也不打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