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57)

  我咽了口唾沫:“我有个办法。”

  第33章

  若不是亲见,我真不能信烈鬃江这样汹涌澎湃的大河也会结冰。

  乍一看,似乎烈鬃江变得窄了。河岸浅水冻结,被尘沙所掩,与泥泞混沌成一团。标出真正河岸的,只剩堤上一排枝叶脱落的高树,宛如一群萎靡不振的长矛手。

  我爬下河堤,江心倒仍是活水翻滚,顺流而下的浮冰如海战的军舰般互相挤撞,正在jiāo舷恶战。自从见过有人掉进冰窟窿,我就再不敢靠近岸与冰暧昧的jiāo接点。最终我在岸边砸了块冻得不那么结实的冰,撩起下摆裹着,又爬回路上。

  叶镥锅早生好了火,见我取冰回来,忙捧着他那摔得七瘪八凹的铜吊子迎过来。我俩一边等着化冰成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叶镥锅道:“前头就是观音渡,我可要渡江往拓南道走啦。”

  我颇有几分不舍。虽说这时代补锅匠是下三滥的行当,但老叶这人走南闯北、博闻qiáng记、口才一流,在我那时代可就是民俗瑰宝,每个文青出游时都渴望遇到的旅伴。

  我道:“我家离拓南也不远,老叶你要是一路往南,咱们总有再遇上的时候,那时我一定请你好好喝顿酒。”

  叶镥锅把两只黑黝黝的大手藏进袖子里:“刘小哥,虽说你不肯认,但你和你那兄弟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等你回了家,我这撸锅箍盆的哪儿能跟你上一桌。”

  我忙把话岔开:“你这话可说得不地道。咱们一个吊子里的水都喝过,还不能一桌喝酒?”

  也算运气,昨日我们落脚的地方有个废庙,半夜我伙同叶镥锅把那不知哪路神仙的金身偷出去劈做一堆乱柴,今早这水方滚得特别快。

  叶镥锅示意我先舀水。我也不客气,从怀里掏出半截瓦罐的底,撇了撇水面上泥沙的浮沫,舀了半罐。

  叶镥锅问:“你兄弟好些了?”

  我冲他感激地一笑:“还成。老叶你真仗义,今天又麻烦你了。”

  叶镥锅挥挥手:“你快过去吧,扭脸水就凉了。”

  这话何须他说。要不是得装孙子,我真恨不能踩着众人的人头桩过去。我把瓦罐掖在怀里,从乱哄哄的人群里挤过。

  我和沈识微混在流民堆里南下,但也不敢往人太扎堆的地方凑,过夜时也特地选了个远离大部队的地方,勉qiáng有半堵残墙挡风罢了,以防有变故时好跑。

  沈识微已经醒了,半倚半靠在断墙上,见我回来,抬抬下巴就算打过招呼。

  我把瓦罐递到他面前,蒸腾的白汽令人贪恋不已:“热的,喝吧,别凉了。”

  他点点头,双手接了过去。

  趁他喝水,我忙在行李里翻找gān粮。这些gān粮还是十多天前小胖子一行人的掉落,酒和面食我俩早就吃光了,剩下的全是一条条风gān牛ròu,也不知是军粮,还是拿来喂鹰犬的。营养价值上来说或许不差,但又gān又硬,冻得如支支长钉,实在难以下咽。我和老叶jiāoqíng再不错,也不敢借他的吊子煮这么让人生疑的东西。

  我选了几条筋少点的牛ròu递给沈识微。他虽接了过去,但一脸烦恶,只顾着喝水,也不往嘴里送。我忍不住劝:“趁现在有热水,你还是吃点吧,等会儿更咽不下去了。”

  话音未落,他突然把瓦罐从唇边挪开,我只见他喉结滚动,一口水全呕了出来。

  地上斑斑点点,都是淡淡的红色,我心中一惊,差点没跳起来。

  沈识微倒是不为所动,伸出一只脚,没事儿人一般把血水和雪泥抹在一起,一边把瓦罐塞给我:“我喝够了。秦师兄也趁热喝点吧。”

  我不知该说什么,怔了半天,方低头喝了口那尚有微温的水:“刚才我问过老叶了,前面就是观音渡。顺着大道再走五六天,就是归云城了。”想了想,又补充:“若是脚程快,三四天也到了。”

  沈识微的嘴唇被热水浸润过,方才有了点血色。现在那儿滚过了一丝讥诮。他道:“说的是。秦师兄,早点出发吧。”

  我忙道:“嗯,待会儿我去跟老叶打个招呼,他要去拓南道,咱们要分手了。”

  沈识微道:“这倒不用,你和老叶的缘分还没尽呢。咱们和他一起去观音渡过江。”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江?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