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_作者:醴泉侯/铜汁铁丸(67)

  我气得发晕,沈识微也好不到哪去,很快我俩就已不像练家子过招,口诀心法皆忘,姿态风度无存,只是纯粹地在打架。

  我仗着比他高壮,专挥拳打他下颌,他不敢近身,便出脚踹我腹股沟,换了过去,沈公子宁死也不会用这么下作难看的街头路数,这会儿蓝猫淘气三千踢,一刻也不停。我瞅了个机会,弯腰搂住他踢来的腿,顺势一推,把他掀翻在地上。

  我俩掐着对方脖子,在地上横七竖八滚了几圈,到底是我占了上风。我志得意满,膝盖抵住他当胸,又是一拳掼在他脸上。沈识微眦目yù裂,像条出水的鱼般拼命扑腾,我使出吃奶的劲摁住他,一边把过去不敢骂出口的话源源不绝、高屋建瓴地倾泻在他脸上。

  僵持的这片刻,化返功那股熟悉的气劲猛然破入我的腹部。是沈识微一拳打在我小腹上。我运气来抗,但早来不及,只觉身边的景物向前飞逝,也不知被他轰出了多远。

  我眼前黑了几秒,小腹疼得像被腰斩了一般,摸了摸见肠子还没流出来,忙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预备沈识微再来袭。

  但他没动。

  沈识微仰面躺在地上,胸脯剧烈起伏。我不知这厮又酝酿着什么毒计,一手护着肚腹,也不敢贸然上前。

  沈识微又躺了一会,突然侧翻过身,像是想爬起来,但双手拄地歇了好一会儿,竟然又摔了回去。

  我陡然心惊。

  不会吧?

  犹豫了半天,我还是走到他身边。听到我的脚步声靠近,沈识微猛然抬头,那仇视的目光活像我杀了他全家。

  我道:“你说我骗你,你什么时候对我说过实话?”

  沈识微不答,只是切齿冷笑,头发和面颊上挂着几簇枯糙。

  我的怒海又翻出cháo头:“你到底伤得有多重?这几天你不是不想和我练功,是不能了对不对?”

  他还是不说话。

  我真恨不得再打他几拳,但这回好歹是按捺住了。

  我伸手想把他拽起来,刚一触他的手臂,沈识微就毒蛇吐信般迅疾地反扣我的手腕。这是辣招,要是平日早疼得我钻心透骨,但这会儿他手指上只传来不断地震颤,连我的油皮也蹭不破一块。

  我心里叹了口气,略一用力,他只好身不由己地随我站起,我见他脚下仍在踉跄,也不管他乐不乐意,顺手从腋下架住他。

  晨曦的第一缕光明穿过云端,从树梢滤下。

  破碎惨淡的阳光照亮了他苍白如纸的脸,也照亮了地上大片大片他刚才呕出的鲜红。

  第38章

  火在天际,烧成一座大山,嶙峋扭曲,抖一抖身,甩下无数虱子般的火星。

  火星就地一滚,变成十指如刀的小鬼向我扑来。而我手持长镰,将它们不停刈倒,血泥淹没过我的小腿肚,而我绝不能停。

  因为我腹内也有一蓬火,只要小鬼划开我的皮囊,火就要蹿出来,把我的脊椎烧成一只大烛。

  突然之间,耳边传来马嘶。

  一匹漆黑大马从天外闯来,四蹄和鬃毛拉着流星长长的曳光。马上骑士的黑氅迎着烈风,澎湃成夜色的cháo头,吞火食焰、翻倒天河。

  他一拉缰绳,黑马人立起来。

  高踞的弦月是他的脸,睥睨月光冷冷she下。

  我手中的长镰翻滚落地。

  在梦里,他允许我大喊他的名字。

  我向天空喊道:“沈识微!!”

  沈识微没在天上,就走在我五步开外的身侧。

  自上回qiáng催内力,吐了一地的血后,他就以ròu眼能见的速度萎靡下去。难得不那么帅,还有点怂起来了。

  说是同路人,我自己也不记得多久没和他说过话,说我俩不认识,又忍不住偶尔彼此打量一眼。气氛尴尬得叶镥锅也受不了了,和我们同路了两天,找个借口先走了。

  沈识微说得不错,我这人太婆妈。虽说bào打了一架,但我还是念念不忘他救我小命时的感动。

  这一路我们亡命千里,把八辈子的霉都倒尽了,但我有时却觉得也并不那么糟糕。因为我好歹和一个朋友有了点同生共死的意思,全身心信任另一个人的滋味颇为美妙。

  谁曾想,只有我觉得我们是朋友。

  这怅然若失的不甘与我胸中的恼怒互相呼应,来回震dàng,最后也不知轰鸣成了一片什么qíng绪。累我睡下时怪梦连篇,醒来时从脑仁深处泌出来疼。

  屋漏偏逢连夜雨,寒冷如被我们吃掉的真皋斗犬的yīn魂,嗅着我们的味道,追着我们的脚步,竟然一路越过了烈鬃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