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宁低头不说话,淑宁再催几声,她才抬起头盯着淑宁瞧,咬咬唇,道:“三妹妹,我最近只顾着和别人一起玩,太忽略你和媛宁、絮絮了,你是不是不高兴?你直说嘛,我以后多陪你就是了,你……你不要再这样说我的朋友……”
淑宁怔了怔,心底一股怒气涌上来,心肝脾肺肾,都仿佛灌了辣椒水似的,呛得说不出话来。好容易按捺下,她深吸一口气,道:“不必了!二姐姐爱怎样就怎样吧,我不会再管了!”说罢转身就走。
可恶的婉宁!我好心提醒你,你居然把我当成是挑拨离间的小人了?!真是狗咬吕dòng宾!我再也不理你了!!!
她一路生气地往回走,脚下使了些力,待回到房间时,脚踝又隐隐有些痛,于是她便缩在房中,看书练字弹琴,偶尔与媛宁絮絮魏莞聊天,没事一概不再出门。
而婉宁见淑宁突然走了,很有些意外,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她,回头仍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不过幸好她没忘记对方说过的皇帝那日在场的话,平日里行事稍稍收敛了些,又托人传信给五阿哥问口风。只是传信的人都说五阿哥在慈宁宫侍奉汤药,找不到人,她开始有些担心,但后来见宜妃等后宫娘娘请秀女去喝茶聊天时,也会把她捎带上,态度也很正常,方才放了心。
因皇帝并未下旨明言几时确定秀女的去处,后宫便隐隐骚动起来,时不时的有妃嫔接了看得上眼的或有亲戚关系的秀女去喝茶说话。婉宁、媛宁、絮絮、嘉慧、常露、宝钥等人都去了。淑宁本人则从未受邀,看到其他女孩子打着伞冒雨回来时,漂亮的衣服都溅上了泥水,鬓发散乱láng狈,不禁暗自庆幸。
这一日她本来正在练字,却忽然来了个小太监,说皇帝要召她与魏莞过去。淑宁与魏莞对望一眼,都有些诧异,因小太监催得紧,便匆匆换了体面的衣裳前往乾清宫,身后储秀宫众人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
淑宁一路胆战心惊地来到乾清宫,随着小太监从侧门进入,先是在一处小房间等了一会儿,与魏莞互相帮着稍稍收拾了一下头发衣服,便有人来请她们进西暖阁去。
淑宁一踏进西暖阁,便先眉毛一跳。
桐英正在里头,在旁边的一张桌子上整理着文房四宝,只不经意地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里头包含了许多意思,略略安抚了淑宁的心。她若无其事地与魏莞一起对正居上座的皇帝行了大礼,一听到“起喀吧”三个字,便起身站好,垂手听候皇帝的吩咐。
屋里除了康熙皇帝与桐英,原来还有其他人在。佟国维不知为何进宫来了,皇帝叫魏莞来,却是让她见见分别多日的外祖父。祖孙俩郑重谢过康熙,淑宁也拜见了仅仅见过两面的外叔祖。
佟国维对于淑宁只是淡淡地说了些场面上的话,对魏莞则严厉又慈爱。当着康熙的面,问过她近日的大体表现,便教导她要谨守闺训,循规蹈矩,以报君王,云云。魏莞一一端正应了,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康熙见状便打了圆场,说佟国维久不见外孙女儿,不必这样严厉,又问起魏莞平日的功课女红等事,知道她擅长琴棋书画,便当场叫她写几幅字来,然后才回转头去搭理其他人。
淑宁原本见康熙皇帝似乎只顾着与佟国维祖孙说话,竟把桐英与自己晾在那里,不知是什么缘故。但见桐英不慌不忙地候着,似乎胸有成竹。她相信桐英必定有他自己的理由,便也耐下心来,静静等候。
康熙打量了淑宁几眼,便用手指了指桐英,问:“你可认得他是谁?”淑宁忙施礼答道:“回皇上,奴婢认得,这是简亲王府的桐英贝子。”康熙“嗯”了一声,又问:“你是怎么认得他的?”
淑宁心下一惊,不知他这样问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只能沉住气答道:“回皇上,奴婢的父亲曾在奉天任官,因哥哥要进学,便让他拜了一位师傅。恰巧桐英贝子也拜了那位先生为师,便成了同窗好友,平日里时不时约了一同去骑马she箭。奴婢当时年纪虽小,也跟着去骑过两回马,因此认得。”
康熙似笑非笑地望望桐英:“哦?看来还是青梅竹马啊。”桐英傻笑两声:“奴才跟她哥哥是发小嘛。”康熙哼了他一声,才问淑宁:“说说后来怎样?”
淑宁忙道:“后来奴婢的父亲任满回京,又带了家人到广州上任,唯有哥哥一人留京进学。先是在佟家族学,后又被荐入宗学为伴读。桐英贝子回京后,两人得以重逢。只是当时奴婢随父母在广州,并不曾见。其后奴婢的父亲丁忧回京,贝子爷却又回奉天去了,直到前年秋天他回京时路过奴婢一家在房山的别院,才再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