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在接骨眼上,院子里一阵大乱,李齐媳妇喇叭似的变了调的大嗓门传了进来,“阿忧……阿忧……快救命啊……”
声音都变了,一定是有人病危!
天,沈钟磬就在这儿,这不是硬往刀口上撞吗?
绕是冷静,此时甄十娘脑袋也一片空白,秋jú早白了脸,见甄十娘目光看过来,二话不说撒腿就往外跑。
“……谁这么大嗓门?”故事正听到兴头上,沈钟磬就皱皱眉头。
见他没听出来李齐媳妇的声音,甄十娘心略略安了些,“是邻居,可能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将军稍等,妾去看看就来。”
起身给沈钟磬杯里续满茶水,甄十娘qiáng制镇静地缓缓走出来,一关上东屋门,她就匆匆地朝外走,刚穿过回廊,正遇见推门进来的秋jú,气喘吁吁地叫了一声,“小姐!”
“怎么回事?”甄十娘一把将她推到门外,回手关上门。
“是于大伯家的狗子,被花生呛了气管,人快不行了,赶巧李伯母在哪儿,就领了这儿来……” 秋jú捂着胸口大喘了一口气,“被喜鹊姑姑领她屋里去了。”
甄十娘扭头一瞧,喜鹊正在西次间门口朝她招手,嘴里打着哑语,另一只手悄悄指着西屋,忙扭过头吩咐秋jú,“你先去回廊里守着,拦着将军别让他过来,我过去看看。”
病人都送到家来了,今天她是想躲也躲不掉了。
圣人云,yù将灭之,必先学之,想灭了燕祁,首先要学会他们的技术,了解他们的习俗,自从得胜还朝,万岁向他透露统一三国之志,这半年来,他明理闲散,暗中却一直加紧筹备开马市,练骑兵,收集燕祁两国的qíng报。
北人擅骑she,他一直认为只要练好了骑she,就可以灭了十几年没有战火早已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燕、祁,却从没想过,深入祁国腹地,还会遇到láng灾和荒无人烟的几天都走不出去的gān旱沙漠,如果不事先了解这些,他年一旦他带兵深入,遭遇láng灾或者没有任何标记可辨别方向的沙漠……
幸亏甄十娘的故事提醒了他!
心惊的同时,他渴望了解更多关于北方荒漠láng烟的故事,谁知,他正听得兴致勃勃,那面竟来了这么一出。
就好似听评书正听到高氵朝处,说书人却啪地一拍镇堂木,“……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左等甄十娘不回来,右等还不回来,沈钟磬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烦躁。
见他脸色越来越沉,荣升抬脚走了出去。
“你怎么出来了?” 秋jú正六神无主地在回廊里转悠,瞧见荣升出来,吓了一跳,“你快进去躲着,让邻居们撞见小姐屋里竟有男人,会毁了清白。”
五年来,甄十娘一直以寡妇自居,她是名震大周的大将军嫡妻的尴尬身份在梧桐镇上也见不得光,秋jú早养成了惯xing思维,一着急就脱口说了出来。
荣升嘴张的老大合不上。
这话说的,怎么好似他家将军是偷qíng来的?
要说清白,大奶奶的清白早在七年前就给了他家将军,他们是拜过天地,入过dòng房的夫妻,怎么就见不得人了?
“……还愣着gān什么,你快进去啊。”一直担心甄十娘就是简大夫的身份会被揭穿,秋jú心本就乱遭遭的,哪想到自己话里的毛病了,见荣升还站在哪儿,就用手推他,“快点!”
感觉周围空气冷森森的,秋jú下意识地抬起头,沈钟磬正脸色青黑站在东屋门口。
“将军……”秋jú浑身一哆嗦,脑袋嗡嗡直响。
有心想堵住门口不让沈钟磬出去,可双腿软软的,一步也挪不开,不是后背还有一堵墙,她早就瘫了。
见过沈钟磬黑脸,秋jú却从没见这样震怒的他,浑身透出的那股无形煞气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人吞噬,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嘶喊,“完了,完了,小姐就是简大夫的事qíng怕是再藏不住了!”秋jú全不知道,沈钟磬之所以bào怒,全因她刚刚的一句话。
“将军……”见沈钟磬一步一步走过来,荣升下意识地挡在秋jú跟前,对上他寒意森森的目光,又期期艾艾地闪到一边。
秋jú嘴唇发白,哆哆嗦嗦地发不出声音。
“外面怎么回事?”出乎荣升意料,沈钟磬并没有质问秋jú刚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