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巴巴地接她来军营,原来就是为这个啊。
之前在门口听了卢俊的问话。甄十娘已经隐隐猜到了,现在听他这么问就更加确信了,目光不由迎着沈钟磬望去,暗道。“……难怪他硬带了我来,却不肯说gān什么,他不是不稀罕吗?”带笑的眼底隐隐透着股奚落的味道。
沈钟磬把脸转向一边。
甄十娘目光转向卢俊,“……卢先生过讲了。”
“甄大夫不用谦虚。”卢俊目光坦诚。“您的医术高超大家有目共睹,是老朽不才。硬哀求了将军请您过来指点。”
大家有目光共睹?
面都没见过,他哪只眼睛看到她行医了?
心里诧异,甄十娘静静地看着卢俊,温淡宁静的目光有种堪透人心的力量,卢俊首先不自在起来,他咳了一声,“甄大夫给将军手掌做的fèng合术老朽看过,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奇术。”声音顿了顿,“老朽行医二十余载,治疗跌打外伤不计其数,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神术。”
行家看门道,力巴看热闹。
沈钟磬只觉得自己伤愈合的快,其他却没什么感觉,卢俊却从他的伤口处置和愈合qíng况中看到了甄十娘不同寻常的高明医术。
甄十娘就想起那几日沈钟磬每天晚上回去,自己换药时都发现药布打的结与自己包扎的不一样,问他怎么回事又不说,军中的大夫个个都是外科专家,比她懂行,卢大夫既然看了伤口,她在谦虚就矫qíng了。
只是,不清楚沈钟磬的态度,她也不好多言。
“……甄大夫是用的桑皮线?”见她不语,卢俊又问。
“不仅华佗传提过,《医心方》里也有用桑皮线fèng合断肠的记载。”想到桑皮线用之前必须消毒,甄十娘又细心解释道,“……选用桑内皮中比较粗的筋勒制成线……用时在沸水里煮一下就会绵软如新。”古人没有消毒的概念,甄十娘不着痕迹地把消毒程序隐在了制作桑皮线的过程中。
“老朽也看过《医心方》,若肠已断者,以桑皮细线fèng合,热jī血涂之……”卢俊喃喃念道,“只是这法子早失传了。” 不是看到沈钟磬掌伤愈合的那么神奇,他也不敢再生出一试之心,又使劲摇摇头,“怎么会?”忽然抬起头,“甄大夫没用热jī血?”
甄十娘立时起了一身jī皮。
许多古医方中都有涂热jī血治外伤的记载,甚至还有用刚剥下的jī皮敷在伤口上之说,前世就有野史记载,太平军急救就常用jī血,医官都随身带着针和桑皮线,伤口fèng起来后如果条件许可就杀jī涂血;还把杀掉的jī煨汤给伤者吃,说是非常有效。
只是,身为现代医生,甄十娘觉得这些都不科学,或许会有效,但感染的机会却相当高,她甚至好奇地想,一旦随手抓来的那只jī携带禽流感病毒怎么办?
患者死了,大约也只被说成是重伤不治吧。
下意识地摇摇头,暗道,“这种方法就是不可取!”即便古代还没有禽流感那玩意。
见他神色古怪,一副不赞成的模样,卢俊又自言自语,“……难道是用了热jī血的缘故?”
他用了生jī血?
这话什么意思?甄十娘一激灵,“……卢先生是说,您也使用了fèng合之术?”声音顿了下,“而且,还效法医心方使用了热jī血?!”话问出口,甄十娘忽然想起之前听他和沈钟磬提到什么人大约活不了的话,只是她当时满心都在猜沈钟磬带她来的目的,也没多想。
早就见到了她的fèng合术……现在才请她来……又这样急切……隐隐地,甄十娘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她抬头看向沈钟磬,这家伙不会又刚愎自用地令军中的大夫乱用她的fèng合术,惹出大祸了吧?
“五天前赵宏被锈钉划伤了脚。”卢大夫神色讪讪,“伤口三寸多长,见识了您的fèng合术,老朽就用桑皮线学您的针法给fèng了几针,又涂了热jī血,当天下午还好好的,谁知半夜竟发起高烧……已经没救不了。”
半截小腿都发了黑,按他二十多年的行医经验,人是肯定活不了了。
甄十娘神色一凛,“先生用的桑皮线和针可曾用沸水煮过?”
卢俊摇摇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