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经历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艰辛与痛苦,这两个孩子一降生,她便舍不得了。尤其看着他们睁着黑糊糊的小眼睛瞪着她时,她就发誓,绝不能让文哥武哥随了他们的那个毒舌老爹!
他哪有一点男人的胸襟?
“小姐怎么又坐在湿地上!”秋jú拿了文哥武哥衣服追过来,“……刚下过雨,地上湿气重。”说着,她拉过文哥和武哥,“文哥、武哥乖……娘身子不好,别老缠着娘……”回身扶甄十娘起身,“小姐快回屋歇着,这些活等徐妈回来后奴婢做就是。”
徐妈是文哥武哥的奶娘。
甄十娘怀这两个孩子的时候,不过十三岁,按现代的标准,身体都还没长成,更别说她还死过一次,又是双胞胎,结果产后血崩,险些命丧huáng泉,好歹救了回来,身子却一直虚着,连孩子都带不了,不得已雇了个奶娘。
徐妈的娘家弟弟娶亲,三天前就请假进了城,秋jú只好临时客串小保姆,撂下了这后院里的一大摊活。
“……这日头暖洋洋的,哪就容易着凉了。”见秋jú大惊小怪的,甄十娘摇头笑道,还是扶着她站了起来。
只坐了这一会儿,便感觉两腿麻麻软软的,甄十娘不由暗暗骂了句:“这万恶的旧社会!”怎么可以让女儿十一岁就嫁人?
十一岁啊!
放在现代,还是个在娘怀里撒娇的小学生,可她这具身子的原主人竟然已经嫁为人妻了。
她甚至怀疑喜鹊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真是那个犯了谋反罪的甄尚书的嫡亲女儿吗?
为什么才十一岁就把她嫁了,她娘舍的吗?
来这儿五年了,她多少也了解些,这个时代的人虽然早婚,可女孩大都也是十三岁及笄以后才出阁,除非童养媳,可据说她这副身子的原主人出阁哪会儿,那甄尚书正权势冲天,红的发紫呢。
第三章 行医
一边想着,甄十娘不觉间已带着武哥文哥进了屋。
“小姐去哪了?”满头大汗的喜鹊正要出去,瞧见他们回来,快步迎了上来,“奴婢正要去找您呢。”
“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快?”见到喜鹊,甄十娘眼前一亮,“阿胶卖了多少,帐都收回来了?”
喜鹊一脸喜气,“全卖光了,李掌柜直说不够卖的,问小姐能不能再多熬些?”掏出一块碎银和几串铜钱递过去,“小姐的阿胶一共卖了二十两六钱银子,奴婢又给您抓了三副汤药,收了五张驴皮、十斤huáng酒、十斤冰糖、五斤香油……”搬手指一样一样算着,“一共花了十六两八钱,还剩三两八,都在这儿了……”
汤药是甄十娘吃的,驴皮huáng酒等是熬制阿胶用的。
自从被打发到这儿,甄十娘便没得过沈家的一分例银,两年前,她典当了最后一件嫁妆,生活就开始捉襟见肘,不说她长年吃药,单说这五六口人吃饭都成问题,眼见沈家老宅的那两亩荷塘不够糊口,甄十娘就想起了前世的行业,好在她因自己需要,偶而也熬些阿胶自用,于是,就熬了一锅阿胶拿到镇上去试卖。
可想而知,她一个女人家,又名不见经传,谁信她会熬阿胶?
一开始各大药堂都不肯替她卖,凑巧有一天,她正在瑞祥药铺哀求大掌柜李齐帮她卖阿胶,碰上坐诊大夫冯喜误把一例外感伤寒诊成了热证被病人找上门来。
当时冯喜诊得病人目赤,口燥,脉数,都是热证典型表象,他也没多想就开了承气汤,谁知病人服药后病qíng突然加重,奄奄一息地被家属抬着找上门来,药堂门口人越围越多,眼见就要砸了牌子,最后还是甄十娘瞧出了病因:
虽说数脉是热证,迟脉是寒证,但这并不绝对,偶尔也有脉病相反的时候,那个患者就是典型的yīn盛隔阳于外,通俗一点说就是他体内yīn气太盛,把虚弱的阳气都给挤到外表来了,看上去才会面赤、口燥,一副大热之像,实际却是大寒之证,她当即果断地用了gān姜附子等大热之药。
果然,病人发了一身透汗,几天功夫就好利索了。
替瑞祥药铺解了围,掌柜李齐感激之下,才同意让她把阿胶放在祥瑞药铺里,他帮着卖个试试。
刚开始熬一锅阿胶要卖上几个月,好在李齐也信了她的医术,偶尔遇到冯喜有事儿或有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都会找她去帮忙,赚些银子维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