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的工夫,她心里已是千回百转。
“大嫂,依我看,这事只怕还是要禀明了戒嗔大师为上。”宋氏亦想到了这些事。
大太太哭丧着脸,道:“六弟妹,这事……唉……”
chuáng上的三老太太见两人如此,气得心肝发疼,却不好反驳。
她如何能说眼前这人并不是寺里的和尚,而是她特地从陈家带来的下人呢?她又如何能说,这人原是为了宋氏准备的?
她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将苦头尽数自己嚼烂了!
僵持间,宋氏紧皱着眉头,看向了陈氏:“陈姨娘,更深露重,为何你会在这?还带上了敏敏?”
陈氏听到她突然唤起了自己,身子一颤,支支吾吾地道:“我夜里睡不安生,来寻母亲说话……”
三老太太一听,立时狠狠瞪了她一眼。
说话,说什么话?
身子上带来的羞。耻跟内心的愤怒几乎席卷了她全部的理智,她终于再也受不了这样被人当成罪人一般审问,忽然抓起身后的枕头重重砸了出去,指着宋氏厉声骂道:“贱人,这都是你的yīn谋,你这个贱人!娼妇!下作的畜生!”
一声比一声更加不堪入耳。
宋氏只是平静地听着,大太太却吓得掩住了自己的嘴。
第110章 下山
宋氏道:“等天明了,就去请戒嗔大师吧。我佛慈悲,定会守口如瓶。”
自然,将这个汉子带去给戒嗔辨认,话却不能尽数说清。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诸人心中皆有数。
这一夜,大太太跟宋氏便都没有离开三老太太的屋子。直到天色微明,大太太才匆匆盥洗了一番,换上gān净衣裳梳了发,领着人去寻了戒嗔。寺里的僧人要上早课,戒嗔和尚这会也早早已经在佛前。
大太太让小和尚进去通禀,只说是夜里糟了贼。
戒嗔听了大惊失色,若传扬出去,留宿普济寺的香客竟然会遭贼,那来日还有谁会愿意来进香?
他身为住持,岂非颜面扫地?
这般想着,旁的就都顾不上了,他立即丢开了手中敲击木鱼的木槌,飞快自蒲团上起身,出门迎了大太太,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模样,道:“贫僧见过谢太太,只是不知,昨儿个夜里,是府上的哪位糟了贼?”
大太太面对高僧,倒渐渐镇定下来,又过了一夜,心里头有了思量,这会便落落大方地道:“是老太太屋子里,贼当场便擒,只是……那贼人剃度过,身上又着了僧袍……”
她故意拖长了话音,听得戒嗔和尚眼皮一跳,截然否决,“定是那贼人偷了寺里的僧衣,伪装成僧人的模样。”
“大师说得是,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请大师亲自去辨认一番吧。”
戒嗔和尚念了声“阿弥陀佛”,连声道:“合该如此,合该如此。”
两人就一齐往厢房而去。
以防不测,大太太昨夜便同宋氏商量妥当,今日一早她去寻戒嗔方丈,宋氏则想法子支开七太太几人,暂且先敷衍过去。
因而一早,七太太几个就都被请到前头去了。此刻厢房里俱是空空的,并没有人。
戒嗔和尚何其狡猾,才踏入一只脚,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若真是贼人,又是老太太的屋子里遭了贼,这会子众人怎会都不在,反倒该都聚在一块才是。偏生一派人去楼空的模样,叫人心中不安,恐有事发生。
他喃喃念着经文,心中却暗道:莫非那贼人真是寺里的哪个僧人生了歹念不成?
好在等到人出现在他面前。他便长松了一口气。
这人眼生不提。头上没有戒疤。不论怎么看都不是寺里的人。更何况,就算是,他也没有傻到要认下的意思。
他便冲着大太太再三肯定地道:“此人并非寺里僧人,只是这事。到底是贫僧管束不严,才至贼人有了空隙可钻,乃是贫僧失职,普济寺失职呀。”
大太太听了他的话,又见他神色自若,当下也长舒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寺里的人就好,旁的就都无妨了。
就在这时,戒嗔忽然道:“谢老太太夜里可有受惊?”
“无碍无碍,歇歇便可。”大太太面上终于有了些微笑意。
戒嗔却又道:“贫僧愿为老太太当面诵经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