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宁抱着件斗篷,闻言将斗篷往箱笼上一丢,正色道:“我随娘亲一道去。”
“你也走了,三房岂不是就白送给了你大伯母?”宋氏笑着嗔了句。
谢家三房没有大出息,可宋家的滔天富贵,可是叫人眼馋得紧。
若将三房jiāo到大太太王氏手里,谁知等到她们回来的那一日,见到的是不是一间空壳子,明面上却还叫人挑不出错来。
谢姝宁着实担忧她的身子,生怕她在路上出点意外生场病的,难以安心。
可她的确也走不得。
一则舒砚还在京都,她们一家人不能走得连一个也不剩;二来金矿的事,难得上了正轨,还有许多的事需要她思量;其三,那也还有个善堂的事在。
谢姝宁颓然地在椅上坐下,细细斟酌着,道:“那就让冬至跟着您一道去,图兰也得跟着,再从表哥那找几个刀客随行。”
宋氏笑她:“全是你的人,尽数跟了我去,你还用不用了?”
“她们都跟着您一道出门,我才能安心。”谢姝宁往后一仰,语气惆怅。
宋氏也知她的心思,遂道:“那就让冬至一道去,刀客也可多带几个,图兰就罢了,你但凡出个门都要带着她,哪里离得开。”便是冬至,宋氏也觉得不该带走,那都是女儿手下顶重要的人。
谢姝宁迟疑着,觉得宋氏身边还得有个能贴身伺候的会武的丫鬟才妥帖。
至少,若是运气不佳,路遇匪徒之类的,还能有个人能贴身护着她。
可一时半会,上哪里找个合适的丫鬟。
谢姝宁不由忧虑起来,去同舒砚说刀客一事时,提到了这事。
她仍打算着,等到母亲出发的那一日,把图兰一块塞马车上。
当然,事先得瞒着母亲。
谁知舒砚听了一派风轻云淡,道:“你不知道,还有女的刀客?”
谢姝宁在脑海里回忆了一番自己曾经见过的西域刀客,个顶个的糙,怎么可能会有女的。
“不过都是粗蛮惯了的人,也不大懂西越的规矩,至于武功,定然不如你身边的图兰,但也是不错的。”舒砚说着,心里已有了人选,“最重要的一点,想必也是你在乎的,衷心一定是足够的。”
谢姝宁也的确在担心这个,闻言松了一口气。
晚间,舒砚便将人带回了谢家。
谢姝宁亲自考察过一番,发觉这姑娘生得比图兰还高,五官更是粗糙寒碜些,西越语却说得还算是不错。
有舒砚做保证,谢姝宁其实很放心。
他在旁的事上不靠谱,这种事上却是再靠谱不过。
定下了人,她就带着去见了宋氏。
宋氏很惊讶,问了几句见对方话说得流利,也很满意,为其取名芳珠。
第275章 约见
芳珠梳洗打扮,换上西越姑娘常见的服饰,就此在宋氏身边伺候。
次日,天气微凉,宋氏一行人上了马车,往惠州去。
鹿孔挥别了月白母子,背着药箱暂别了京都。
冬至赶着载着宋氏的马车,在秋意渐浓的街道上缓缓驶远。芳珠坐不惯马车,觉得里头气闷,忍不住打开了窗子探出半个脑袋来。芳竹扯扯她的袖子,道:“不能这样!”
开了窗子透气也就罢了,哪有探出去看的道理。
芳珠摸摸头,缩回了身子。
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石井胡同之外。
谢姝宁盯着空了的道路,幽幽想起,这还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同母亲分开。哪怕是前几年去敦煌,那般远的路,也是她同母亲一道走过去的。如今,她只能目送母亲远去。
众人出发约半刻钟后,她忽然提着裙子就想要追上去。
哪怕处处都考虑到了,便是他们路上真的遇到劫匪,也必能护得母亲安全,她却莫名的还是放心不下。
明明已经活了这么多年,同母亲暂别的时候,她却仍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吃得珠圆玉润、白白胖胖,恨不能长在母亲怀中永不分离。
裙袂飞扬,她迈开步伐跑出一丈远后,动作渐缓。
空dàngdàng的胡同里,她站在原地似僵立的石头。风轻轻地chuī过她的衣裳,拂过她的面颊。动作轻柔,带着微微的凉意,像母亲的手。
她望着虚空叹了一声,转过身去。
图兰追了上来,站在她身边俯首看她,见她面色微白,不由担心:“小姐,你是想跟太太一道去吗?”说完又道。“还是身上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