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茂道:“那丁昌,可是你的jian夫?”
陈氏闻言骇出一声冷汗来,腹部更是一阵抽疼,差点叫她喊出声来。她qiáng自镇定着,拼命摇头道:“六爷。婢妾不认识什么丁昌,真的不识得——六爷何必用jian夫二字来伤婢妾的心?”
几日下来,她神qíng憔悴,素面朝天,加之怀着身子,这会看起来倒委实有些可怜。
“您若真不相信婢妾,那婢妾便死了算了!”
陈氏面露绝望之色。猛地起身就要往墙上撞去,谢元茂大惊,下意识扑上前去将她给拦住了。
“六爷……”陈氏埋头在他胸前,痛哭起来。
谢元茂想推开她,又怕她再做出自尽之举,一时不忍放手。长长叹了一声。
“不识得?”正当此时,屋子里响起了宋氏的声音,她徐徐说道,“可丁昌,都已坦白地jiāo待了。陈姨娘还有什么可瞒的?你说或不说,其实都已无所谓了。”
话音刚落,陈氏霍然抬起头来,瞠目结舌地看向她,不敢置信地道:“丁昌早就死了,他如何能jiāo待!”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少顷,陈氏只见宋氏冲自己无声地笑了笑,而后垂眸道:“陈姨娘,我同六爷进门后,可一个字也没提丁昌死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氏闻言如遭雷击,身子猛地一颤,方要张嘴又咬着了舌尖,钻心得疼,她回过神来,慌忙攥住谢元茂的衣袖,急道:“六爷,婢妾是猜的,是猜的——”
一股锈味霎时盈满了她的口腔,她却顾不得血沫子含在嘴里,只拼命唤他:“六爷——”
回应她的,却是谢元茂狠狠一记推开了她。
陈氏没有防备,被他一把推在了地上,撞到了肚子,立时疼得撕心裂肺。
谢元茂怒气汹汹地盯着她,霍地高高抬起腿来,一下踢了过去,重重踹在了她的心口。力道之大,疼得陈氏差点背过气去,莫说分辩的话了,此刻的她就连呼痛的呻。吟都已无力发出。
他踢了一下又一下,似乎丝毫不能解气。每落下一脚,他便yīn恻恻地问上一句:“你个贱妇,为何要这般做?为何?”
陈氏无力躲避,只能一下下挨着。
她觉得自己快要疼得晕过去了,可意识却始终又清醒着。
舌头疼,肚子疼,浑身都疼。
她想求饶,很想求饶,可她疼得连拼命从牙fèng挤出来的话都显得支离破碎,叫人根本听不清楚。
谢元茂的面目更加狰狞了,yīn郁得厉害,仿佛炼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宋氏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紧蹙,不由自主喊了他一声:“六爷,赏三尺白绫也就是了。”
“贱妇当由我来诛!”谢元茂扭头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神态扭曲,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斯文儒雅模样,忽然不再理会陈氏,朝她走近,拖着她的手腕将她重重推出门去,“出去!”
门扇在她眼前“哐当”合上,严严实实的。
宋氏踉跄着后退了数步,方才扶着廊下的柱子站稳了。
屋子里头谢元茂的叱问声仍不绝于耳,初冬的风拂过面颊,带着不同于京都的湿冷,她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不贞不洁的妇人,自没有活下去的路走行。更何况陈氏此举,是为借种,一心准备污了谢家香火,谢元茂如何能不气?因而他气,他恨。宋氏皆能明白,可他方才的行径,却着实令宋氏吓着了。
她从知道陈氏有了身子的那一刻起,心中就想得再透彻不过。
她不在乎谢元茂是不是被戴了绿帽子。也不在意陈氏是不是不守妇道、不知廉耻,但她决不会允许一个不知生父是谁的孩子,跟她的孩子冠一样的姓,住在一个屋檐下。
所以,陈氏肚子里的孩子,留不得。
陈氏其人,更留不得。
可她却从未想过,陈氏有可能会被谢元茂给活生生的打死……
宋氏本以为事成后,自己会长舒一口气,甚至于骄傲几分。毕竟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杀伐果断的举措了。
然而她解决了陈氏,却仿佛同时也激发了谢元茂心底里的yīn暗跟疯狂。
她心里此刻,便只剩下了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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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陈氏便去了。一尸两命。
谢元茂一脸厌恶,让人将陈氏用席子裹一裹,丢去乱葬岗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