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宁一算:“那还有一个多月呢,该置办的东西府里也都不缺,急是急了点,但也够了。”
“若不急,三月廿十三也是顶好的日子。”卓妈妈道。
谢姝宁摇头:“就照着二月初八的章程准备着吧。”
然后,她就同卓妈妈指了一大堆的物件礼单出来,又叹息道,不知该不该摆酒。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他们虽然不怕,也得小心谨慎些,不得肆意妄为,高调宣扬。
卓妈妈细数了一番谢姝宁说的话,不由额上冒汗,犹豫道:“小姐,这是不是过了些?”
谢姝宁打了个哈欠,想也不想就道:“府上差银子?”
“……这自然是不差的。”
“这就行了。”谢姝宁笑道,“六礼都省了四礼,直接只剩下请期跟迎亲,哪里还能说过。左右咱们不缺那点huáng白之物,该花的地方一概不要从简。”
卓妈妈被她这幅财大气粗的模样给震慑住了,连连点头道是。
谢姝宁就微笑着让她先下去,自己倚窗而坐,思量着到时该如何同燕淮商议。
天色渐渐大亮。
图兰踩着地上薄薄的一层白霜,去找吉祥,一见着人影便道:“我们成亲之后,你一定要留在京都?”她嘟囔着,“听说延陵风景如画,你真不想去瞧瞧?”
吉祥正在吃药,闻言一口药汁喷了出来,慌忙找东西来擦拭,一面结巴着道:“成、成亲?”
图兰皱眉,“你不想娶?”
“想!”
第344章 除夕
一个“想”字被他说的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图兰皱着的眉头便立时舒展开去,笑嘻嘻道:“那就好!”
她倒是不羞,吉祥听着却觉得自己面上臊得慌,慌忙低下头去借着药碗遮了遮脸。
图兰追问:“你能不能同你家主子说一说,咱们就跟着小姐一道去延陵如何?”
“……”吉祥略微一怔,旋即摇了摇头,看向自己如今还无法握物的右手,将药碗搁下叹口气道,“眼下还不是时候。”他差点失去了图兰,好不容易才用一只手换回了她的命。那群黑衣人身后真正的那个凶手,却依旧隐藏在黑暗中,讥笑着他们。
他但凡是个男人,就不能不提报仇二字。
他看向图兰,正色说道:“至少,现如今还不到能离开的时候。实在不行,等到时机成熟了,你我再南下去延陵也不迟。”
听到他说并不是非得一直留在京都,只是还不到离开的时机,图兰心头的郁躁稍微减轻了些。她抢过吉祥搁在小几上的药碗,端起来就走,道:“瞧我,光顾着说话,你的药都凉了。”
她端着药碗走出几步,转过头来看着吉祥叮咛道:“你等等,我端下去叫人热了,你再喝。”
如今天冷,药也冷的快。
不等吉祥说话,她已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门,往平素给他煎药的小厨房走去。
*****
大年三十就这样在安详宁静的气氛中到来。
这日一早,谢姝宁睡在chuáng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觉有微微白光透过窗棂映在她眼帘上。她误以为自己睡过了头,心中犹疑着,卓妈妈跟图兰怎么不曾来唤她起身,一面匆匆掀了厚厚的锦被翻身而起。
她扬声唤“图兰”,话音落下好一会,外头才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起。
图兰顶着头睡乱了的头发打着哈欠,提着盏灯进来搁到了墙角的长条矮几上。而后转头问她:“小姐要喝水?”
谢姝宁好气又好笑,道:“什么时辰了,你睡的比我还沉。”
“……现下才寅时一刻呢。”图兰方才特地看了眼时辰,听她这般说。立刻想也不想就辩驳起来,一边伴随着连天的哈欠声。
昨儿个夜里她心中激dàng,在被窝里辗转了大半夜,近子时才渐渐有了几丝艰难的睡意,方才闭上双目睡了过去。谁知这才过了不足两个时辰,就又叫谢姝宁给喊了起来。
眼睛睡得有些肿了,她用力揉搓了两下,口中嘟哝着:“您睡糊涂了呢?”
谢姝宁张了张嘴,吃惊地道:“寅时一刻?那外边的天怎么都亮了?”
图兰闻言,疑惑地将手垂了下来。自去窗边将其推开去,不想一眼就看到漫天飞雪,满地银白。寒气一激,她登时睡意全无,霎时就清醒了过来。嚷着道:“小姐!是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