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姝宁仗着年纪小,故意不依不饶起来,“我不管,你只同母亲去说便是了!”
“那行,奴婢晚些去寻太太说,成不成可就说不准了。”丁香叹口气,“到时若是不成,您可千万别闹。太太这几日心里头烦闷着呢。”
阖府都知道,这一回宋氏动了大气。
三老太太在知道这事后,便也跟着大发雷霆。听说当场便摔了只龙泉青瓷的三足小香炉,里头未燃尽的香粉带着浓郁的香气láng狈地洒了一地。众人皆以为老太太这是心疼孙子孙女了,因而自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她也忍不住摔了东西。可她真正心疼的其实不过是自个儿罢了。她心疼自己竟有个如此愚蠢的娘家侄女兼儿媳妇,也心疼自己好容易才安稳下来的日子被折腾得支离破碎。
然而陈氏也没有想到,事qíng竟然会闹成这幅模样!
她本以为就huáng妈妈的胆子,充其量想个法子吓唬吓唬宋氏的一双儿女,又或者变着法让宋氏丢面子罢了。殊不知huáng妈妈心念儿子的病,竟是恶从胆边生,下了死手。
huáng妈妈当场被抓住,连日来又被关起来拷打询问幕后黑手,弄得陈氏惶惶不安了许久。
好在三老太太到底跟她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huáng妈妈将她供奉出来,便悄悄让人避开了谢元茂的耳目去见了huáng妈妈,带去了huáng妈妈儿子亲笔写的字条。又允诺只要huáng妈妈咬死了这事是她自个做下的,她照旧保其子百岁康泰。
huáng妈妈本就心心念念只有儿子,亲眼瞧见了儿子写的字,哪里还敢说。
说了指不定儿子是不是有命活过明日!
她便真的咬紧了牙关,任凭人怎么打骂怎么拷问,都一声也不吭。bī急了,也只嚷嚷是自己心疼四少爷谢琛,怕谢元茂日后满心只有自己亲生的儿子,所以才做下了这胆大包天之事。
她说得倒是咬牙切齿,十足十像真的。
可谢元茂连日来被这事给折磨得心力jiāo瘁,闻言登时怒不可遏,怒斥道:“既如此,那当日同你一道行凶的婆子是谁?”
huáng妈妈只垂着头,又不吭声了。
来日她命丧huáng泉,家中少不得要靠亲戚照料,她怎敢说。
可她愈是不说,谢元茂自是愈气。
丁香说另一个婆子自称成妈妈,是五少爷院中的婆子。可是查遍了,莫说谢翊身边没有这么一个成妈妈,便是这满府里也没个姓成的婆子呀!这么一来,竟是一点线索也没了!好在丁香记得对方的样貌,让人画了容貌去叫府中下人一一辨认,可饶是这样,竟也没人认得!
简直离谱!
正当此时,外头忽然有人来报,“六爷,发现那个叫白芍的丫鬟了。”
第050章 处置(二)
听到白芍的名,一直垂着头不吭声的huáng妈妈猛地一仰头,眼神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惶恐来。
谢元茂却早早已经转身往外走去,并不曾看到。huáng妈妈盯着他的背影,嘴角翕动,喃喃道:“今日……当真要死在这了……我的儿,娘的命换你的命……你可要好好长命百岁啊……”
说到后头,声音越清,终至无声。
huáng妈妈的脑袋重新耷拉了下去,像是一只才被拗断了脖子的老母jī,挣扎过后便再没了气力,只能等着人来提了自己去下在滚烫的开水中,一把又一把地将身上羽绒尽数撕扯掉。
她深知,自己的气数已经彻底地尽了——
因为白芍,已经死了。
外头的说话声从低到重,终于尖利了起来。她被捆缚着手脚蜷缩在角落里,听到谢元茂厉声怒斥的声音,“死了?怎么死的?她怎么会死了?”
一连串的问题被抛了出来,连气息都不停顿一下,由此可见这会谢元茂已是怒极了。huáng妈妈苦着一张老脸,想想自个儿的儿子体弱多病,连媳妇都还没说上,她这个做娘的便要去了。又想着自己男人是个混的,平日里只有吃几两猫尿时才会露出点笑意来,哪里能照顾得好儿子。这一回,到底是她被眼前利益给蒙蔽了眼,高估了自己。
不过天寒地冻的,那地方向来连个鬼影也没有,这一回却偏生被人给遇上了。
兴许真是老天爷也觉得她做不得那恶事。
她暗自嘀咕着,倒是有些恨起了成妈妈,大难临头各自飞,竟是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