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宁_作者:意迟迟(762)

2017-04-27 意迟迟

  温雪萝抬眼看她一眼,“女儿有哪个字说错了?”

  她说的话,分明字字句句都是再真再对不过的。

  温夫人大震,伸出手指着她,气得哆嗦,连声道:“我生你养你一场,难不成我这当娘的还欠了你不成?”

  说到伤心处,温夫人的眼眶泛起红来。不一会里头便蓄满了泪水,一动便扑簌簌落下来,她哭着放下手来。掏出帕子擦拭着眼角,一声声问温雪萝:“你没做过娘,当然不知道生养个孩子是多难的事!十月怀胎不提,生产时在鬼门关兜一圈,吃的那些苦头,又有哪一桩是好受的。为娘一心一意为你着想,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英国公府的嫡小姐。又是她亲生的闺女,难道要随便寻个普通人家嫁了不成?

  即便国公爷答应。她也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温夫人泪水涟涟,帕子很快湿了大片,竟是止也止不住。

  温雪萝虽记恨着母亲,可母女俩的感qíng一直不错。她打小又得母亲喜欢,这会见她哭得厉害,心里也渐渐不好受起来,忙上前去揽住温夫人的肩头,叹口气道:“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你哪里不是这个意思?”温夫人见她服软,心里底气足了些,“你分明就是在怪娘亲不该同燕家退亲。”

  温雪萝沉默了下,低声道:“娘亲也是为了哥哥跟咱们一家人。”

  温夫人听她提起长子来,眉头下意识一蹙。旋即才慢慢舒展开来,按住女儿的手哽咽道:“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略微一顿,她紧接着马上又说:“燕家那门亲事。在你们小时瞧着的确是好,可如今再看,你若真嫁了过去,将来可得吃多少苦?你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娘拿你当心肝疼,可不愿意见你吃苦!”

  一番话说到最后。她的语气已经变得十分坚定有力。

  温雪萝就多相信了几分,也知自己方才的话说得过火了。便不再辩驳,反而顺着她的话应和了几句,乖巧地点了点头。

  温夫人这才勉qiáng笑了笑,心里却在想,京都上下,眼下适龄的未婚儿郎,想寻个高门第的,似乎真的没那般容易了。一股愁意渐渐涌上她的心头,但她望着女儿那张脸,又不禁想,希望仍大得很。而且燕淮死了,死的委实够解气。

  这般想着,她面上勉qiáng的笑意便慢慢多了两分真愉悦。

  *****

  天色渐渐变得昏暗,头顶上原本晴朗的天在时间流逝中被累累乌云覆盖。

  云层缓慢叠加,像一汪泼了的墨。

  如意的马车就停在门前,马儿神qíng萎靡,往一旁的树旁踢着腿。

  轰隆——

  天上忽然炸开了一道响雷,健硕的马立即像是急着归巢的小鸟一般,想要将身子躲进树下去,惊慌失措地打着响鼻。

  此刻坐在谢姝宁跟前的如意,亦如它一般惊慌,摇着头说:“主子除了那夜酩酊大醉过一回外,其余时候瞧着都没有什么异样。哪怕是出门前,都还看不出一分不对劲来。消息传回来后,我只记得主子曾说过,若有朝一日他不在了,要拿那把老国公爷留给他的弓随葬。今晨,我便匆匆去了主子房中寻他留下的那把弓,谁知却在弓下发现了一封信。”

  在场诸人听到这话,面色顿时便都变了变。

  尤是谢姝宁,当即便急声问如意:“信呢?”

  如意一惊,赶忙慌慌张张地掏出已经开了封的信递了过去。

  信很短,不过薄薄一张纸。

  字迹工整,毫无潦糙之意,说明写信之人当时十分镇定。

  谢姝宁暗暗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信纸摊开,仔细低头看了起来。她一面看一面问:“可是他的字?”

  她见过燕淮的字迹,但到底不是日日都在一块的人,对他的字迹不甚熟悉,无法辨认。如意便不同了,燕淮的心思他看不透,但燕淮的习惯、字迹之类,他必然比他们都要更加了解。

  果然,一听她询问此事,如意便点头道:“肯定是主子的字,不会有假!”

  谢姝宁半松了一口气,微微一颔首,继续看起信来。

  屋外雨意已近在眼前,却一直到近酉时,大雨都还未落下。

  门窗半开,凉风一径朝里头chuī来,将谢姝宁手中的信chuī得哗哗作响。

  她捏着这封薄薄的信,忽然失笑,喃喃道:“他到底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