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要我们自己看的。”顾十八娘也是一笑,“还有哥哥,你初登先生门,也该奉上一份厚厚的束脩了。”
“礼轻qíng意重,先生不看重这个的,我把书读好就够了。”顾海笑道。
“礼重也不一定qíng意轻嘛。”顾十八娘笑道。
这是一个只拿金钱以及地位看人的年代,那就让她用钱砸死那些等着看他们笑话的人吧,想必他们很乐意。
临近过年,街上的人都不自觉地带上喜气,不知哪里传来pào竹声更添喜庆。
曹氏再一次审视了顾海身上新换的暗金棉袍,面上又高兴又难过。
“娘,你自己生的儿子怎么看都好……”顾十八娘拿着石青色的披风进来,看着曹氏笑道。
“你这丫头……”曹氏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眼圈忍不住发红,“这些年委屈你们……”
她真是没用的母亲,已经有两三年没有给孩子们添置过新衣了吧……
“娘。”顾十八娘伸手拦住她,将头靠在娘的肩头,“……有娘在什么时候都不委屈……”
这话一说出口,她的鼻头也是一酸,那一世就算天天有新衣穿又如何?她可有一日快活过?
看着顾海披上披风,顾十八娘将重重的三个包装jīng美的盒子递给他。
“这是给先生的年礼。”她笑道。
“是什么?”顾海问道,感觉手感很重……
“没什么,也就是鹿脯什么的而已。”顾十八娘笑道。
以往拿出十条腊ròu已经是极限了……
“你要去哪里?今日还去制药?”顾海看着妹妹披上同样新做的水蓝斗篷,显然是要出门。
“我去看看,药材用完了……”顾十八娘含糊说道。
不知道那老头回来了没?顾十八娘憋了一肚子的话要问他……
兄妹二人相伴沿街道远去,曹氏站在门口,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
顾海走近学堂时,顾泷正跳下马车,连喊带骂地催顾渔快些将送给先生的年礼拿下来。
“呵?”顾泷第一眼竟然没认出顾海。
石青披风暗金长袍,因为老族长的孝,高瘦少年身上并没有佩戴任何玉佩香袋,就那么缓缓而来,神qíng淡然,双目有神。
怎么似乎是一夜之间,这小子就脱胎换骨一般?
顾泷愣愣地看着他从自己身边走过,视线都没有投来一眼。
“臭小子!穿上新衣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顾泷回过神,不由bào跳,指着已经迈进学堂大门的背影大骂。
回头看顾渔捧着两个礼盒望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发呆。
“看什么看!快给小爷拿起去……”顾泷没声好气地踹了他一脚。
顾渔一个趔趄,幸好早已经习惯了,手里的礼盒并没有掉在地上。
“是。”他低头应道,跟着骂骂咧咧的顾泷走进学堂。
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挂着方才看那少年一眼带来的震撼,记忆里那个几乎没有留下清晰印象的粗莽蠢笨的少年真的和方才的是同一人?
上一次见到他不过是月前,那时他跟以前还毫无区别,也不对,顾渔长眉微凝,有一点区别,他疏忽了……
那一次他们骂他,他并没有如以往bào跳扑过来跟他们打成一团,而是低头不语转身而去……
变了……果然变了……
顾渔的视线投向说笑而行的众多学子,其中那少年身上一种如剑出鞘的微弱气势正渐渐显露……
这是学堂的功劳吗?
就像一颗毫不起眼的石头,在工匠大师的jīng心打磨下,露出玉石的耀眼jīng华……
他顾渔难道就注定一辈子做一块石头吗?
三个月后的大考,就是一次打磨褪去他粗陋外衣的机会,只是,到现在他还没有踏进学堂……
没有机会了吗?
他双手不自觉地用力,将礼盒上上掐出几道印记。
“少爷……”他深吸几口气,压下心内的激dàng,紧走几步赶上顾泷,“……那小子如今见了你竟然这个态度……”
一想起这个顾泷就火大。
“可不是,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他愤愤道,撇撇嘴角,“……越来越像那些书呆子……无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