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愀然色变,有人质问:“周先生呢?这么重要的会议随便找个小孩子来,周先生这是把我们所有股东当什么了?”
“周先生有重要的原因不能前来,”少年清朗悦耳的声音响起,带着独特的质感,流泉一般叮咚清脆,他环视了一圈众人,在座的论年纪至少可以做他父辈,论资历全是跺跺脚东洲金融界都要震三震的人物,然而这少年全无畏色,不卑不亢,通身流露着同周晏城如出一辙的天潢贵胄般的气势,“就眼下而言,诸位对我的身份不必过于好奇,我们的目标是合力击溃仅剩的西洲F国、H国和A国货币,将这几个国家与我们有借贷关系的企业收入囊中,其他的,譬如说我是谁,来自哪里,或者说周先生在哪里,跟我们要做的正事比起来,并不值得一提,不是吗?”
少年眼神冷冽,与他清俊的相貌极不相符,列座之人无不都有一双火眼金睛,所有人登时神色一凛,收起轻慢之心。
有人率先开口:“何先生是吧?”
何沿脊背挺直,下颌昂起,面对对方的称呼,只是微微转过头,清亮的眼眸直直看向对方。
“现在西洲各国都已经加息提准,并动用了储备金救市,他们的反应比我们先前预计得要快,力度也超过了我们的预期,F国货币已经连续涨了26%,这样下去,我们前期在其他国家所斩获的利润可能会化为乌有,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前功尽弃,”那人沉吟了一下,“我们今天的主要议题也是在此,既然何先生可以代表周先生,那就请何先生带头发起投票吧!”
“投——票?”何沿语音低缓,重复着这两个字,他微勾起唇角,笑容傲慢,眼神睥睨,“周晏城先生拥有东洲国际发展银行53%的股权,简言之,我,不需要发起任何投票!”
一语既出,众人无不相觑变色。
以利益结合在一起的团体,最容易因为利益再度崩裂,面对西洲各国联手救市,在座的诸位财阀不可避免生起怯战之心,毕竟比之两洲相斗,他们这些商人更在乎早早落袋为安,何沿知道,对这样的人行讲道理明大义那一套是对牛弹琴。他不欲多费口舌,长身立起,他双手撑在桌沿,渊渟岳峙一般扫视过众人,沉声宣布:“原定计划不变,全力狙击F国货币!”
“何先生,”那人皱眉,“据我们所知,F国的外汇储备足够——”
何沿竖起手掌,身后的沈群按下手中的遥控按钮,前方投影徐徐展开,一系列数据组图展现在众人面前。
一室俱寂,所有人瞠目结舌。
何沿微笑,比出一个“OK”的手势,用一种仿佛在说今日天气不错的轻松语调道:“F国撑不过三天。”
少年眸中绽放出灼目的神采,徐徐朗声道:“周先生让我转告给诸位一句话,只要他不死,你们的钱就不会长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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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何沿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流泻进来,照亮整个屋子。
何沿从X国返回当天,周晏城就从ICU被送进了普通VIP病房,他的手术很成功,身体各项指标也都正常,苏醒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何沿只匆匆看了他一眼,就去了宏时,连轴转了近四十个小时,他都没有功夫喝一口水,周晏城的工作简直不是人干的,也不晓得他是怎么在这日理万机中抽出时间每天跟屁虫一样黏在何沿后面的。
因为周晏城这根胆大包天的撬棍,这个世界,尤其是经济形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何沿和沈群的预知失去了效用,幸好周晏城的准备足够充分,把所有的意外都考虑在内,制定了详尽的计划表,宏时有最成熟的团队,最一流的技术,如今又手握整个东洲大半资本,何沿外有沈群的帮助,内有司诩的扶持,终于度过了烽火狼烟的三日。
何沿打来一盆水,正撩起袖子准备给周晏城擦洗,门把转动的声音传来,一个看着四十多岁十分端庄雍容的女人走了进来,陪在她身边的是何沿还算熟悉的老秦。
何沿怔了怔,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还来不及先开口,楼岚已经温和地对何沿点了点头:“何沿是吧?我是周晏城的妈妈。”
何沿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在这样的情况下和周晏城的母亲见面,他难免有点忐忑,他轻声喊:“阿姨好。”
楼岚先前从自己的丈夫那里就知道了何沿的存在,自己儿子把全部身家都给了这孩子,听说他也没辜负周晏城的心意,很是妥善地解决了周晏城留下的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