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烨听罢,眉峰一挑,神qíng极其复杂。
“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朕的?”
“我讨厌你!”
她顿了顿,继而咬了咬牙,挤了挤眉眼,一字一顿的说道。
此话一出,本是怒意勃发的祁烨,却忽的一懵。他微微一顿,双眸直直的盯视女子,但见她的瞳仁中,尽是无法抑制的愤懑。他才知,她是真的在讨厌自己,她原来,不是还是在讨厌自己。
他怎么会傻得以为,可以有一个人喜欢自己。
就因为,她坐在月光下,一脸动qíng的说:
“说不定,皇上的心,是出奇的美丽呢!”
男子眉眼一松,嘴角自嘲的一勾,不再直视女子怒目而视的双眼。他撇去直视的眼神,然后轻轻一转身,来的如此突兀,令还在忿忿不平中的芊泽,微微一惊。而在男子别却潭眸的瞬间,女子却俨然抓住那一缕不易察觉的失落而受伤的神qíng。
她微微一懵,身子一紧。
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他怎么可能露出那样的表qíng?只是,在芊泽还未来得及分清,那表qíng是真是假的时候,男子已然启音:“给朕滚出去。”
他命令的如此断然而冰冷,不带一丝qíng感。
芊泽修眉一拧,她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而皇帝却只是冷漠的命令她滚出去。
他……
此刻的芊泽,忽的觉得那抹转身而去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孤独而黯淡。但她却无法理解,皇帝的各种行径。他是那么的yīn晴不定,是那么的bào戾而自我,而他的的确确做了轻薄自己,伤害羽晴的事实。他本就是一个以欺人为乐的皇帝,只是,为什么,她潜意识里又无法真的这么觉得。
总觉得,在他的身上,一直就有另一面。似乎,在不经意间,就能抓的住。
他是如此的不能令人理解,如此的令人矛盾。
“朕数三声,你若再不滚,朕立马杀了你。”
他背身而立,俊朗的身子却透着层层杀气,那语色里的yīn兀,令人发怵。
芊泽愣了愣,怔怔然了半晌,然后挪着步子,向后退。
临出寝殿门时,芊泽却迟缓了一步,微有哀伤的瞟了瞟男子孤寂的背影。他依然杵在原地,不曾挪动,他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略显苍凉。芊泽深深的喘了一口气,觉得胸膛里的愤怒虽已消失殆尽,而转而填充在胸的,却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浅伤。
而她却不知,这伤究竟是何。
第三十六章 泪水
婪妃醒时,天已微曦,殿内鲛纱轻拂,她身子微微有些透凉,便知是起了风。女子辗转起身,拉过一件纱衣,随意一搭,便赤着脚踩过厚厚的绒垫。在殿门处,她掌起一盏纱灯,以示屋外的小珺可以进来伺候了。但半晌过后,她却意外的看见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探身进门。
女子衣襟端正,恭敬的捧着那铜盆,手巾,一路规规矩矩的进了门,然后把铜盆搁在架上,轻唤了一句:“娘娘该梳洗了。”
婪妃一愣,微微有些怔然。
“怎么是你?”
昨夜,她不是已经把她送给了皇帝吗?怎么,今早却是她来伺候?
芊泽面不改色,眉眼至始至终都未有抬起,她苍白羸弱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容忽略的冷漠。红衣女子瞧出那冷漠的神色,隐隐觉得昨夜可能并不如自己预期的那般,发展顺利。于是她轻咳一下,道:“你不是该在皇上那吗,怎么就回来了?”
芊泽却不搭理,只是机械的置弄这,置弄那的,然后捏了一把毛巾呈给婪妃。婪妃望了望她递来的手巾,再瞅了瞅女子依旧波澜不惊的脸色,顿时声音大了一拍:
“你聋了吗?”
“娘娘,您该梳洗了。”
芊泽答非所问,对她的质问置若罔闻。婪妃一时气竭,拍掉她手中的手巾,大喝道:“你听不见本宫问你的话,我问你,怎么是你来伺候本宫?”
“奴婢本就是娘娘的婢女,当然是由奴婢来伺候娘娘起身。”
“废话!”
她是故意躲避自己的问题,故意不作答的。婪妃咬了咬唇,瞪视依然低垂着眉眼的芊泽。她的表qíng淡漠的很,仿佛隔着千里,蒙上了层层薄霜。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表qíng,印象之中,她只是顾盼着一对清澄的明眸,时而怯怯,时而盈盈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