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竹马是太孙_作者:顾了之(108)

2017-04-25 顾了之

  湛明珩缓了缓已觉无大碍,长腿一伸从chuáng上下来,跨几步上前,那双大手便从后边圈住了她。见她生气,声音都放轻了:“我不是听说你哭了,这才来逗你高兴的?你府上有凤嬷嬷,我又不好随意闯了去。”

  他的手太热了,几乎都要烫着了她的肩。偏他圈了她还不够,又拿下巴磨蹭着她头顶的发,出口气息都喷在她额际,叫她痒得不敢动。

  只是她的确心绪不佳,方才不过被他闹得一时转移了注意力罢了,此刻听他提及,不免复又低落伤感。生老病死本人生常态,可祖母于她并非旁人,那临终的模样岂是她一扭头便能忘的,偏她于祖母却已是外人,连吊唁送葬都全无资格。

  她一句话不说,又不敢叫眼眶里霎时盈满了的泪珠落下。这样未免太奇怪了,她没法解释自己为何要哭。

  湛明珩垂眼见她隐忍模样,便揽她更紧些,一面轻拍着她的肩道:“想哭就哭了,有什么的?我又不是没见过。”

  他手势轻柔,就像彼时的祖母一样。那恰到好处的力道叫纳兰峥几分熨帖,实则心内已松懈不少,却还是作了个确认,低声说:“……那你不能问我缘由。”

  “我不问。”

  湛明珩话音刚落便见那泪淌了下来,一滴滴地,将他中衣的袖口一点点浸染成铅灰色。他俯低一些,拿脸贴着她耳际鬓发摩挲几下,叹一声道:“洄洄,我在呢。”

  纳兰峥默了默点点头,忽然回身向他怀里钻去。

  她的手垂在身侧,并非男女qíng爱狎昵相拥,而是太想躲一会了。

  她还有哪里能哭呢。便是在唯一知晓实qíng的顾池生面前也怕流露太多,叫他为她再沉迷往事。倘使连湛明珩都不能叫她全心松懈,她就当真无处可去了。

  她并不哭出声,湛明珩就揽着她,也是一句不问。

  袅袅药香氤氲在屋内,芳沁袭人。其实哪是用来哄骗纳兰峥的。他知道这些把戏骗不了她,那里头混了调制好的沉香,是拿来给她安神的。装病也不过故意惹她生气罢了。

  她生气了,就少难过一些。

  湛明珩垂眼瞧了瞧她的头顶心,相识数年,她头一遭这般的主动,只是他也晓得,此刻所谓软玉温香在怀,不过是这块软玉在外头受了欺负,才叫他趁机蹭了一怀的温香。

  她若是好了,他哪还有这等福享。

  可惜祸福总相依,不过一会他的呼吸便渐渐发紧了,被碎冰惹寒之处也因此灼烧起腾腾的热来。

  他松开她一些,悄悄朝后撤了一步。

  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氛围又太安静,她再不哭完,他就有点受不住了。

  湛明珩gān咳几声,说:“好了,尽管哭。这中衣虽jīng贵,给你弄脏了就得扔,但我是不缺银钱的。”

  纳兰峥听见这话就是一个抽噎,从他怀里钻出来了。这人竟这般嫌弃她?

  眼见不动声色覆灭了这盆火,没给她瞧出端倪来,湛明珩只觉自个儿当真是天纵的智慧。

  纳兰峥被他惹得分了神,也实在哭得疲累了,便拿巾帕揩了泪,背过身平复一些道:“做太孙的还这般小气,大不了我赔你件衣裳就是了。”

  “你倒是利用完了人扭头就走,谁稀罕你赔的衣裳?”

  “那你还想如何了?”

  湛明珩就笑一声:“不用你赔了,只是我得换件衣裳,你给我穿就是了。”

  纳兰峥一噎,回过头去:“湛明珩,你这脸皮可是千年玄铁打的?”从前叫她替他打伞也便罢了,如今竟还来了穿衣这一出。她个huáng花大闺女哪做得这等事。

  他咕哝一声:“总得叫你有日心甘qíng愿给我穿。”随即转头唤了婢子进来,又跟她说,“我已与你府上打过招呼,天黑前自会送回了你,你留下陪我吃些东西总不碍吧?”

  纳兰峥就妥协了。晚些时候到了外间,却见满桌珍馐皆是她平日喜爱的吃食。

  她的喜好必然是岫玉告诉湛明珩的,可他竟记得这般清楚,且这些菜肴多需时辰炖熬,想来是早早便命人备下了。

  湛明珩手枕着那huáng花梨八仙桌的边沿,瞧见她这眼色就说:“不必太感动了,免得哭湿了一桌的好菜。”说着夹了片挂炉鸭到她碗碟中。

  那ròu被烤得外苏里嫩,果木之气沁脾,入口齿颊留香。纳兰峥刚吃了一片,又见他给自己夹了只溜鲜虾来,一面道:“原本叫他们做的虾仁蒸蛋,只是你喜吃甜,那蛋却不宜与糖水同食,还是吃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