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允:“……”
这jī不生蛋鸟不拉屎的地界,可怜的允护卫也不晓得想了什么法子回去,临走前还苦着脸嘱咐湛明珩千万别乱跑,又招来一只鹰隼,给驻守在山脚附近的皇家侍卫送去消息,让他们派人前来接应太孙。
纳兰峥见湛允年纪轻轻却行事妥帖,滴水不漏,不免生出“卿本佳人,奈何从贼”的感慨来,当然,这话她没敢说。毕竟眼下这荒郊野岭只剩了他们三人,湛明珩若生气了动个粗,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湛明珩还不晓得自己在纳兰峥心目中俨然成了豺láng虎豹。
其实起初说要来卧云山不过是吓唬吓唬纳兰嵘,后来撞见纳兰峥跟顾池生那一幕才叫他当真气闷得想出来走走。只是真到了卧云山却又不知从何走起了。
毕竟此地除了狩猎,确实没什么能做的。
至于赏景?反正他没赏出什么好鸟来。
三人在原地等了好半天也不见有谁来接应,湛明珩的耐xing又着实有限,就带着纳兰姐弟沿着山缘往东去了。
纳兰峥一面跟上,一面瞥瞥前头的人,没好气道:“太孙殿下,您认得路?”
湛明珩头也不回,理直气壮道:“不认得。”
“那您乱跑什么?何不听了允护卫的话,好好待在原地。”
“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他冷哼一声,“鹰隼也难免有折翼的时候,照这个等法,天黑了也回不去。还是说,你这国公府小姐竟还会驾车?”
不然她想叫他堂堂皇太孙驾车送他们姐弟俩回去不成?
纳兰峥被噎着,不说话了。算他这句还有些道理。
为确保圣上安危与围猎顺利,山里的林子早被锦衣卫们里里外外搜了无数遍,圈出了无险的地带。只是chūn季的野shòu异常凶猛,随便碰上个什么就够折腾了,湛明珩倒还会点功夫,却想到纳兰姐弟弱气得很,因而不打算冒险入林,预备沿着山缘寻侍卫队的踪迹。
他一面观察地势一面走,纳兰姐弟就跟在他后头。
纳兰峥暗暗腹诽了一路。心道要不是湛明珩死要面子,脾气又大,也不至于落到眼下这láng狈局面,只是他自个儿活该就罢了,偏还连累她和弟弟。
就她这小短腿,要跟上他真是太费力了。
走了好一会儿,纳兰峥着实累了,又不愿示弱叫湛明珩走慢些,正垂头苦闷着呢,忽见前头人一个急停。
她也跟着急急收了步子,差一点就撞上他背脊,刚yù开口问话,却听湛明珩低低道:“别动。”
纳兰峥听他语气格外严肃,一时也愣住了,没敢再讲话。这么一安静,就听前头不远处传来一阵极其低沉又极其粗重的喘息声,连风里都夹杂了一股难闻的腥气,叫人汗毛直竖!
这好像……好像是某种庞大的野物。
姐弟俩个子矮,视线都被站在前头的湛明珩挡了大半。纳兰峥牵住了弟弟的手,悄悄将他往自己身后挪了挪,以极小的幅度探出脑袋去。
这一眼望去,却是险些腿一软栽倒在地。
那是……那是一只足有好几个成年男子大的老虎啊!
第16章 殊死之斗
此地为卧云山东头,虽相比西面糙木要更茂盛些,却有几叉前人开辟过的小径,行走还算顺畅,不至被糙刺或荆棘划伤。这也是湛允驾车到东头的缘由。
而湛明珩脾气再大也有分寸,可不会拿自己与纳兰姐弟的xing命开玩笑,因此这一路都拣着山缘走,未曾靠近过林子半分。
眼前是一片无遮无蔽的矮糙地,照理说,那只老虎实在不该蹿出来的。
纳兰姐弟或许没有看清,湛明珩却瞧明白了,老虎的眼睛微微发红,喘息格外粗重,狂bào得有些不大寻常。
这是冲他来的。
纳兰嵘被姐姐护在身后,紧攥着她的手,丝毫不敢动。纳兰峥只觉两条腿都软得不像是自己的了,连带呼吸也不顺畅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脑袋里勉qiáng还能装下几个念头。譬如父亲曾教过她,遇见老虎不得低头弯身或跑走,否则只会令它扑来更快,又譬如湛明珩可能会点功夫,只是怕得有十个他才能敌过这头庞然大物。
她的小命今日怕是要jiāo代在这里了……
躲过了二月的水祸,却躲不过三月的虎事,她怎如此命途多舛,竟世世都要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