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微微一笑:“不止奴婢做,红姨和杏儿两个也做了呢……再过些日就是七巧节,过了七巧节没几天儿便是小姐十三岁的生辰……这个是奴婢给小姐准备的生辰礼物……”
青篱微微一愣,笑着责怪道:“你这丫头,知道我不怎么记得事儿,也不早早与我说。若不是我撞见,是不是打算生辰头一日才跟我说?”
柳儿羞涩一笑,低头不语。青篱知她不似杏儿那般跳脱,便拍拍她的胳膊,“那你继续做罢,我出去走走。”
说完抬腿就要向外走。柳儿连忙将荷包放在一边儿,叫了声“小姐,等等!”,一溜烟儿的跑向小厨房,片刻功夫,柳儿手里拿着一个青布包,从小厨房里快步出来,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便低着头将青布包递于小姐。
青篱看那布包透出来的形状,便知道这里面正是中午现做的槐花包子。
也不言语,伸手将那布包接了过来。柳儿低着头,轻声道:“中午送去岳府的包子少……小姐再带些罢……”
因红姨念叨了几句gān槐花叫大厨房的人快拿完了,是大小姐要做了送于岳先生吃的,现下只剩下这么一点,只能做一回等等,青篱便随口一句:都做了也送岳府一些……
——柳儿这是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呀。
淡淡一笑,将头凑到柳儿跟前儿,压低声音故意恶狠狠道:“柳儿,知道本小姐秘密的人,都已经不在人世了……你可知她们去了哪里?”
柳儿抬起头,温婉纤长的脸儿憋得通红,忍着笑,闷声回道:“可是被小姐活拆吃掉了?”说完捂嘴闷笑起来。
青篱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柳儿这丫头原来也是腹黑的,这丫头何时知道自己的秘密了呢。一面想着一面用更恶狠狠的语气:“不错!若是被第二个人知道了,本小姐这次就要尝尝柳儿ròu是个什么滋味儿……”
说着便移动脚步向外走去。刚走了五六步,便听见柳儿再也憋不住的笑声从身后传来。本小姐何时将那主子的威严丢得gāngān净净了?连个丫头都敢嘲笑本小姐。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脸上不知何时挂上的盈盈笑意昭示着她内心的愉悦。
熟门熟路的爬过狗dòng,一抬头,却怔住了。五十多日没来,糙药园子里的变化让她有些陌生。有的糙药已经结了果,沉甸甸的垂着脖子,有的已经采收,露出huánghuáng的泥土,有的枝叶已经随着季节的变换,悄悄的变了颜色。
那片棉花田,此刻也长到半人高,五指型的叶片绿得发暗——可见水肥地肥施得极足,随风摇摆着,粉的白的红的花朵点缀其中若隐若现……只有那远处亭子中的月白身影,依旧如初见一般,没有丁点儿的改变。
青篱在墙边怔立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坐下,将手中的包子递过去:“柳儿说中午送到你们府上的少,让我再带一些给先生。”
岳行文微微一怔,伸手接过来,淡淡一笑:“倒是个聪明的丫头。”
青篱微微一笑,点点头。五十日没来,这里有点陌生,陌生到她有点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就那么坐着。岳行文递过去一杯茶,也端坐不语。
良久,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笑道:“回来真好!又能见着先生这一园子糙药了。我从来不知糙药竟有这般安神的效果呢。”
岳行文看着她极度不雅的举动,眉头微挑:“可想让为师见你第一面儿就训斥你?”
青篱整了整衣衫,端坐好,这才笑道:“先生不训斥不就是了?不过是刚从寺里回来,有点掬得慌,心头发堵。在先生这里坐了一会子,便好了许多。”
岳行文轻笑:“可是与青阳在寺里玩得极快活?”
青篱点点头,将青阳采蘑菇的趣事儿与他说了,一边说一边咯咯的笑着。
岳行文神色不明的听着,突然轻笑一声:“拉了青阳去采蘑菇可是有别的目的?”
青篱怔了一下,随即不满道:“先生,你不能笨一点么,我只那么一点小心思,先生一下便猜了出来。”说着高叹一声:“与聪明人打jiāo道真真是没趣呢……”
岳行文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道:“前几日送的蘑菇酱与今儿送的槐花包子都极好。”
青篱啊呀一声,半伏在石桌上伸过头去,奇道:“先生可是在夸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