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纳闷的扫了屋内二人一眼,快速的低头应是,转身就往外走。
李谔听了他的话,登时愣住,岳行文眉眼一挑,“她胳膊的伤未好,这些人是来侍候她的。小候爷即是要她们走,那她便不用来了……”
李谔为之气结,伸手抓了chuáng头的杯子,狠狠的摔到地上,怒喝,“回来!”
半夏刚走出几步,听到这一巨响外加怒喝吓了一跳,连带正在曲桥上来来回回搬运东西的柳儿杏儿合儿几人也吓得了一个哆嗦。
转身回望,只见自家少爷挑帘摆了摆手,这才加快脚步跑向搬运东西的人群中。
李谔黑着脸瞪向岳行文,从嗓子眼里吐几个字,“你,很好!”
岳行文淡淡一笑,走到chuáng前,继续拆他腿上包扎的层层白布,“谢小侯爷夸奖!”
李谔把头一转冷哼道,“即有容老太医为我医治,你便不用来了。本小候爷一点都不想看到你。”
岳行文手中的动作不停,淡淡道:“彼此,彼此,岳某也不想见小候爷。不过……”
岳行文盯着眼前焦黑的小腿,化脓的现象依然严重,血水比上次渗得更多,再抬头看看李谔的神色,润白的脸上带着一抹不正常的cháo红,探手到他的额上停留片刻,叹了一口气,说出的话却不再针锋相对,“小候爷已然有了发热的症状,只怕这发热会越来越凶险……烧伤感染发热,一不小心可是会要人命的,其它的事儿都随后再说罢。”
说着起了身子,“在京中闲来无事,配些了伤药,其中有几样,对你这腿也许有些用处,我去取来,小候爷切不可做剧烈动作……”
他的神色突然这般正重,让李谔的心也沉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岳行文刚上了曲桥,便见青篱从那边行了过来,今天她穿了一件樱桃红的长裙,左手用湖绿色的绵帕吊在胸前,婷婷而来,看到他的身影,脸上一喜,欢快的向他走去。
李谔透过窗子,看着一高一低,一红一白立在曲桥上谈笑晏晏的模样,不知两人说到什么开心事儿,青篱脸上的笑意明媚灿烂,眸子明亮有神灿若繁星。
李谔登时bào怒,手一挥,又一只茶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晌。
青篱听到这声音住了嘴,向李谔房间的方向张望了一下,吐了吐舌头,悄声道:“先生,李谔又在发什么脾气?”
岳行文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头,“没事……”
一言未完,屋内又是“叮呤当啷”一声巨响,比方才的声响更大。岳行文回身朝着李谔的房间笑了笑,放了手,“为师去取些药来,你去看看丫头们把东西安置好了没有。”
青篱点点头,与他错身而去。
下了曲桥,她贼头贼脑的向李谔的房间张望了一番,轻手轻脚的向柳儿杏儿几人走去。
刚行了两步,屋内传出一声怒喝:“进来,我要喝茶!”
院外的众人听了均一愣,谁也不敢上前。李江等了一会儿,不见李青儿与李府来的众人有所动作,黑着脸向李谔的房间走去。
还未走到房门前,里面又是一声bào喝,“李青儿,你给我滚进来!”
李江住了脚,看向青篱,“李小姐当真是来陪我们爷养伤的么?”
青篱虽然知道这李谔一向是雷声大雨点小,但他现的qíng况却实在是不宜大动肝火,招了杏儿过来,“去拿套新茶具。”
方才那一阵叮呤当啷的巨响,怕是他把茶壶茶杯一块儿扫落在地了。
挑帘进了屋内,只见地上一片láng藉,瓷器碎片,茶叶水渍,撒得满地都是。李谔半靠在chuáng头,一副喷火吃人的模样。
小心避过,慢慢行到chuáng前,正yù抱怨两句,一抬头却看见那焦黑的小腿,外层guī裂,红红的血水和着浓血从里面渗出,脚掌是焦黑的一片,五趾全然看不出形状……虽然从岳行文描述中知道一些,可此时亲眼看到,却仍是震惊不已。身子一震,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一时间不知心头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酸涨酸涨的,不知不觉红了眼圈,泪水从眼角悄悄流了下来……
看着那晶莹的泪水划过她润白如玉的脸颊,李谔一下子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扯了被子就要往伤腿上捂,被子的重量虽轻,但是磨到伤口仍然痛得他一声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