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将半夏推推搡搡的推到大门外。
半夏立在门外想了一会儿,方才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不见,也许李小姐真的不在里面。
翻身上马,向丁香巷子李府奔去。
青篱从车窗中伸出头来,看向田野,原先种麦子的田里,现在种着大豆高梁小米等农作物,禾苗已长到她膝盖的高度,不过因为许久未下雨,叶片卷缩,一副委迷不振的样子。
再看看路北面的水田,虽然青翠碧绿的模样,可是那田中的水却很浅,有许多处都露出了泥土。
青篱望了望刚刚升起,却已是白花花的太阳,不由的皱了眉头。
这样的□qíng,再有半月不下雨,禾苗便会枯死……绝收或减产便成定局。
也不知自家庄子的qíng况怎么样了。想到这里心中更是急切,一连的催小可快走。
在经过沈府的庄子时,前面路旁立了一人,小可勒了缰绳,马车停住,向后面道:“小姐,是沈三公子。”
青篱应声探出头,果然是沈墨非一身浅青衣衫,立在路边,脸上仍是温和的笑意,仿佛方田清丈之事从未发生过,他与胡岳二人也从未有过争斗一般,也仿佛不知她与胡岳二人的关系……总之,他与初次见面时无二般。
青篱脸上带笑,心中却暗叹沈墨非倒是一个城府极深的人物。
“沈公子可是有事找我?”
沈墨非温和一笑,点点头,“方才庄子里有人说从县城来的路上看见李小姐的马车,我还以为是看走了眼,没想到真的是你。何时从青州回来了呢?”
她入侯府别院,对外则说是趁着农闲去青州探亲。至于信的有多少人,她就不知道了,最起码这沈墨非应该是不信的, 不过他却装作一副信的模样,青篱又叹一声,这沈墨非也是个聪明又通透的人。
“早上刚入城,这不挂着庄子里的事儿,就先来庄子看看。沈公子找我何事?”
沈墨非一笑,“李小姐自青州来,想必也知道青州以及西以北的几个州旱qíng很严重吧?听从那边回来的人说,青州一带,禾苗大面枯死,地面都guī裂开来,河塘里的水也都见了底,有些浅些的水井都gān了,李小姐,这可是真的?这些传言虚也不虚?”
XXOO你个沈墨非,青篱望向他一脸求知yù的表qíng,在心中暗暗骂了几句。
然后扬起脸笑,打起哈哈,说了两句话模棱两可的话:“青州是比往年gān旱了些,但是还没到传言的那种程度……沈公子,若没别的事儿,我先告辞了,庄子里积了一堆的事儿未处理呢。”
沈墨非拱手一笑,青篱退回到车厢内,大大的松了口气。马车行了二三十米远,伸手挑了车窗帘,凑着fèng隙看见沈墨非仍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的马车离开。
杏儿睁大眼睛的问道:“小姐,沈公子说青州大旱是不是真的?”
青篱脑中浮现旱地里无jīng打彩的禾苗,点点头,“十有八九是真的。”
红姨叹了一口气,道:“青州和天州,这两个地方,五年一大旱,三年一小旱,我小的时候,就是因为遭逢大旱,才跟着家人逃荒到京城的……”
青篱猛然醒过神来,“是了,奶娘的老家是天州的。我一时倒忘了。奶娘可还记得当时的qíng景么?”
红姨笑了笑,“当时年龄小,记不清很多,只记得到处都是白哗哗的,地里头的庄稼都是焦huáng焦huáng的,唉,这一旱,怕是又有人要四处逃荒了。”
青篱安抚道:“奶娘莫担心那么多了,现在刚收了夏粮,家家户户肯定都有存粮的,能抵过一阵子也说不定……一场透雨一下,又可以种些生长期短的作物,这灾荒也就过去了……”
话虽如此说,可她心里担心自家庄子的qíng况,心里又焦急了几分。
马车一停定,青篱不待那几人下车,当头钻出,从车上跳了下来。
立在南北通透的大道上,四下扫视,只这一眼,便定了神。禾苗下波光粼粼反she着太阳的光芒,这说明自家的庄子里暂时还不缺水。
一颗提着心的放到肚子里,早有歇在竹子架绿荫架下的佃农看见她,连忙起身,热qíng的跟她打招呼,青篱缓缓走在青砖路上,笑着一一回应,抬头向上望去,密密麻麻的枝叶将盛夏的阳光完全掩去,浓绿的枝叶间垂着一根根胡瓜、丝瓜、豆角,很是喜人,不由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