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端来一碗羊rǔ并梅花香饼蜂蜜蛋糕等,放到她面前儿,“小姐,先吃垫垫肚子吧,这一天长着呢。”
青篱摆摆手,人没睡好,困倦不堪,又是刚起chuáng,哪里能吃得下去。
红姨伸头瞧了瞧摆在外间的漏刻,回身低声说,“还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喜婆才到,先放放也行。”
柳儿依言将食盘端下。
不多时方氏进来,一见她这副困倦得睁不开眼的迷糊样,脸上一紧,上前朝她肩上重拍一下,疼得青篱呲牙咧嘴,猛的睁开眼睛。
方氏没好气的训斥:“这都什么时候,还混不上心的。”
青篱一边揉着肩膀,一边起身讨好的笑,“婶娘这一招无影掌来得及时,倒我的瞌睡一下子赶跑了。”
“只跟我没正形的混扯吧。”方氏没好气瞪她一眼,又念叨红姨几人:“你们小姐一应的嫁衣头面可都准备好了?”
红姨几人应是,方氏检查了一番,见她实在困得厉害,微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招了几人到外间,小声询问各项事宜。
鼻尖有烛火的气息萦绕,自昨日一直堵在心头的莫名qíng绪慢慢化开,像一汪水漫过,cháocháo的,湿湿的,满满的,让人想流泪。
院外喧哗声突的大了起来,不远处,一道道红的绿的huáng的亮光冲天而起,随着“蓬蓬蓬”的声响传来,将她的屋内映得明晃晃的。
青篱豁然起身,一个箭步奔至窗前,一束束美丽的烟火从苏府正北方不远处升起,直冲云霄,并在半空中炸了开来,绽放成形态各异的美丽花朵。
响声连棉不绝,一道又一道焰火划过黎明前格外黑暗的夜空,一朵又一朵灿烂的花朵在头顶的天空中高高的绽放。
这似曾相识的烟火,让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她几乎窒息,泪水从眼眶中汹涌而出,无声的,默默的。小溪一般流淌下来,在下巴汇聚,又顺着脖颈将前襟打湿。
昨日,那几人似是相互约好了一般,齐齐派人上门送礼,指明不是简单的贺礼,而是与她添箱的嫁妆,青阳大手笔的送来八台,沐轩宇与胡流风各四台,就连许久不曾露面的欧阳玉也派人送来四副字画以示恭贺。
只是他,不见人影。
心头有一刹那的庆幸,他不知qíng也许才是最好的。
可,现在看来,他不但知qíng,连时辰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并且以这样的方式恭贺她的新婚大喜。
恍若梦境的焰火还在继续,比她生辰那日更加绚丽多姿。手紧紧抓着窗棱,不想让身形流露出丁点的qíng绪。
方氏被惊了一跳,以眼神询问身后的几个丫头,杏儿空张着嘴形,无声的吐出几个字“是小候爷”
方氏虽然不二丫头如何说动小候爷退亲的,只知道自那日事后,两人似是解了心结,小候爷在府里留了两日,相处甚是融洽。不觉暗叹一声,挑帘向里面张望,又叹一声,低声朝红姨几人吩咐,守着门口不让旁人进来。
青篱仍旧立在窗前不动,一双眼直直盯着远处,她能做的仍旧是努力记下他的这份心意。记着,不忘。是她能做的最好的回应。
最初的qíng绪宣泄过后,她平静下来,默默的又看了一会儿仍然连绵不绝的焰火,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出了里间,不理几人询问的目光,走到几案前,铺纸磨墨,提笔“刷刷刷”写了几个字,chuīgān折起,叫柳儿过来,“去,让张贵把这送到那边院子里,就说我的话,若有那闲钱放焰火,不若折了银子送我。”
柳儿虽接了婚,脚步却迟疑,眼睛不停的瞄向方氏。青篱上前在她额上狠弹一下,“还不快去,我何曾做过不知轻重的事儿?”
方氏瞧她的qíng绪似是平复了不少,眼睛虽红红的,却坦dàng清明,笑着点了点头,又叫人拉她去洗脸。
不远处的焰火还在继续,连半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也不那小侯爷下了多大的血本。
柳儿匆匆出门去了二门外,连问了几人,才找到张贵,自家小姐出嫁,张贵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总管家,此时正忙得团团转,乍听柳儿的话,眉头微皱。
柳儿不看他脸色,将纸塞给他,匆匆又回去了。
张贵无法,与苏二总管说了一声,急匆匆的出了大门。这个时辰,本该十分冷清的大街上,立满了人,个个翘首往苏府望去。
也是,从这外面向里面张望,那焰火还真似是在苏府放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