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曹顒十分gān脆地应下,一张脸笑得如chūn光一般灿烂,更灿烂的是他的眸子,一闪一闪地含着兴奋的光泽,直直地看着玉录玳的眼睛。
玉录玳脸上红得如猪肝一般,狠狠跺了跺脚,扭头跑回了内室。
堂中有兰芝雅香,冰盆里雕琢有蝙蝠纹的冰块散发着屡屡凉气,扑得人脸上凉凉的,完全不似外头酷热当头,温皙手中执着的团扇便似成了摆设一般。温皙眼中有一丝难掩的复杂,她回身坐在琉璃凤凰宝座上,眼中多种愁绪jiāo杂扫视了依旧该跪在地上的曹顒一眼。
曹顒深深地磕一个头,哀求道:“求皇贵妃成全!!”
“成全?”温皙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这又岂是本宫能成全的?”康熙虽答允了,玉录玳不会远嫁,但也绝不会把玉录玳嫁给汉军旗子弟,且曹家官位最高的曹寅也不过是五品织造,就是温皙不介意曹家卑微,康熙能够不在意吗?!
温皙侧脸望了一眼次间,玉录玳虽然逃开了,却不放心,依旧在偷听着。温皙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不禁回想起当初在南下的船上,玉录玳和曹顒放在一个摇篮里,曹寅与妻子李氏都有意结亲,被婉拒之后便退而求其次认了义子义女。或许,姻缘真的是天注定。
“奴才别无其他,唯有一腔真qíng!还请皇贵妃垂怜六公主!”曹顒声音拳拳,颇有几分哽咽,复又磕头一记。
“本宫…”温皙有些无言,玉录玳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是她第一个孩子,她如何能不垂怜?!正因如此,温皙才如此为难!本打算着叫玉录玳快刀斩乱麻,只是偏偏不是乱麻,而是无数密密麻麻的qíng丝,已然斩不断了,若qiáng行去斩断,只会伤了玉录玳。为人母亲,温皙着实不忍心叫玉录玳伤心。
“本宫不会反对。”温皙哀哀道了一句。
曹顒脸上顿时浮现狂喜的神色,正要再度叩首谢恩,温皙语气如cháo:“可是你该明白,皇上绝不会同意!”
曹顒恍若被雷击中,怔怔地愣在了哪里,久久不能回神。
“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面对皇上的雷霆之怒吧。”温皙幽幽道,曹顒擅闯嫔妃住处,已经足够让康熙生气的了,若是康熙听闻一个奴才敢觊觎他的女儿,指不定要bào怒到什么时候呢!
说话这句话,温皙摆了摆手,道:“你退下吧,好好考虑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曹顒惊恐忧虑浮想心头,看着玉录玳所在的方向,凝视了许久似乎要将屏风看穿,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告辞。
行宫里的事,自然瞒不过康熙,何况曹顒一会去,就决然不肯纳妾,康熙dòng悉其中缘故,自然震怒不已,撂下正在处理的政务便来了温皙的有凤来仪堂。
“简直放肆!!”康熙张口便满是火药味,“朕对曹家已经足够恩幸,朕纳了曹寅之妹为贵人,朕以曹寅长女为平郡王讷尔苏嫡福晋,朕默认孙嬷嬷将侄女给了太子做侍妾!没想到他们还是贪心不足!!竟叫曹顒觊觎朕的女儿!!放肆!简直放肆至极!!”
曹寅的长女,是她原配妻子所生的女儿,早年被康熙赐婚与平郡王讷尔苏为嫡福晋,讷尔苏虽然不算近支亲王,但却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郡王!康熙对曹家的确算得上极为恩宠了。温皙什么也不说,只听着康熙发泄的怒火,狠狠从头到脚数落着曹氏。
直到康熙说得口gān舌燥,温皙才奉上了一杯茉莉雀舌毫:“皇上喝口茶吧。”
康熙愣了半晌,看着温皙如旧一般温润如水的面庞,不禁疑问:“你不生气?”
温皙只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带着镂金穿花护甲的手轻轻抚摸着那亭亭风骨的兰叶,将自己那杯喝剩了、放凉了的残茶倒入其中,“天热,何必叫自己顶着暑热生气呢?”
康熙的手覆盖在温皙手上,随即紧紧握着柔软的柔荑,宽慰道:“放心,朕不会把玉录玳嫁给曹顒那个无礼的奴才!”
温皙悠悠望着曹氏府邸的方向,道:“今儿曹家原本也是喜庆的日子,却被玉录玳一句话给折腾了。”
康熙随即皱了眉头,道:“全都是被那狗奴才诱惑的!!”
温皙不忍发笑,到了这个时候,康熙还是这么偏心,他是不会觉得是自己女儿的错,有错也是旁人的错。玉录玳说不许曹顒纳妾,曹顒就硬生生违逆父母,将马上就要抬进们的表妹给qiáng行撵了回去,不少人不知内qíng,便在背地里不知怎么嘲笑曹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