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皙轻轻一笑,“那有什么关系?宫中诸妃不少见过嘎鲁玳姐姐。自然人人都心知肚明为何赫常在得宠,赫常在自己想必也晓得内qíng。即使皇上给了她这个字,谁又会觉得是真的给她的呢?”
康熙忽的眉毛一展,亦笑容款款,颔首道:“好,那就昭贵人!”
册封个贵人礼数简单,不过因是一位有封号的贵人才稍稍隆重一二罢了。照例新册封的嫔妃,需要来承乾宫给皇贵妃请安,温皙这才能细致地瞧了瞧这位赫哲氏。赫哲氏是去年后半年才开始受了宠的。如今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宫女。到答应、常在再晋为昭贵人,如此晋升速度,不知道叫后宫多少人嫉妒得发酸了。
昭贵人穿一身秋香色堆花折枝旗装。由嬷嬷引领着入正殿,行三跪九叩大礼。如此晋封贵人之礼数才算大功告成。
温皙照例叫竹儿取了些金银首饰赏赐给昭贵人赫哲氏,方才细细打量她。昭贵人生得明艳无比,尤其是眉眼像极了嘎鲁玳,她的眉毛很长,被螺黛勾勒得长眉入鬓,油然多了几许凛然之色。她肌肤如雪,红唇似染了胭脂,格外娇媚动人,这样美的女子,别说是她长得像嘎鲁玳了,就算不像,康熙也是喜欢这样的女人的吧?
“人人尽说昭贵人骄纵跋扈,本宫倒不这么认为。”温皙双手jiāo叠在膝盖上,菱花护甲上的鸽子血红宝石光彩熠熠。
昭贵人面上似乎带着自嘲的意味,轻轻一呻道:“婢妾是包衣奴才出身,哪里敢骄纵跋扈呢?”她的语气略略扬起,带了几分愤世嫉俗的意味,而温皙咀嚼着她的语气,咀嚼到了野心的味道,便嘴角扬起一抹美丽的弧度。果然,佟嫔终有一日会驾驭不了她。
“本宫听闻,昭贵人时常劝皇上接八公主回宫?”温皙直言道,好不加以掩饰地戳中要害。
昭贵人微微一福身,清脆地道:“是!”赫哲氏抬头望着温皙,望着那一身银红色织金鸾凤华服的皇贵妃,格外恭顺道:“主位有命,婢妾焉敢不从?”
温皙微微点头,她没有加以掩饰,是以为知道掩饰亦无半点用处,还不如实话实说了,温皙笑吟吟道:“你就不怕本宫降罪于你吗?”
昭贵人面上带着娇柔妩媚的微笑,敛袖扬起脸蛋道:“怎么会?娘娘贵为皇贵妃,又岂会不顾身份,对付婢妾一个个区区贵人呢?何况婢妾不过是佟嫔娘娘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对弈者胜负与否,又怎会怪罪于棋子呢?”
一个美丽而又聪明的女人——这是温皙心中对赫哲氏的评价,只可惜她生的不是时候,若是早些年,只怕不亚于德妃,而如今,康熙已经暗中吩咐了不叫出身低微的嫔妃有所生养了。故而,她再聪明,无有生养,贵人之位已经是巅峰了。
温皙脸上含着若有若无的笑容,钿子头上凤首上垂下的珍珠流苏映得面庞皎洁如玉,又不失华贵气度,温皙语气闲闲的,仿佛在话家常一般:“棋子吗?棋子与下棋者,未必不可对调!”
昭贵人闻言,深深一礼,十分慡利而清脆得道了一句“是”。她没有在温皙面前掩藏自己的野心,因为知道掩藏亦无用,不如坦然。她笑得明媚如chūn花,灼灼灿灿,晃得人眼前一阵迷离,“婢妾其实很羡慕密嫔娘娘,长得有几分像娘娘,便有了如今的地位!”
温皙只淡淡地哦了一声,密嫔的眉眼的确有些像她,只是这位昭贵人与嘎鲁玳姐姐却有五分相似,xingqíng也颇有类似,见了更有疑似故人的感觉。
昭贵人虽然在温皙面前恭恭敬敬,但xing子的确不算温顺,眉眼透着傲然凛然的风qíng,只可惜她的傲终究底气不足,与当初的嘎鲁玳是截然不同的。嘎鲁玳才是真正孤傲的凤凰,百鸟之王,她的傲骨,她的风qíng,在记忆深处,温皙都不得不承认,她亦有所不及!也无怪乎康熙说,赫哲氏配不上“昭”这个字了。
昭贵人笑容逸到眼角眉梢,透着别样的风qíng,妩媚jiāo织中并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只可惜密嫔娘娘太不知足了!以密嫔娘娘的出身,能够今日便该知足了!”
温皙微微一笑:“人心不足蛇吞象,人呐,是永远不会知足的。”密嫔肖想更高的位置,因为她有一个颇得康熙喜爱的十四阿哥,而昭贵人也在肖想如密嫔一般的嫔位、一宫主位,乃至皇子生母。
昭贵人再度盈盈一礼,无比郑重道:“还请皇贵妃栽培婢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