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只好违了对皇额娘的承诺了。”康熙沉默良久,才悠悠地道了一句。
那样济兰岂不是要远嫁漠西?!温皙不由微微一怔,虽然她与七公主并无什么感qíng,但是亦不由为她惋惜,便道:“何必一定要皇上的女儿远嫁?大可收养一宗室之女,册为和硕公主,也算给足了准格尔颜面。”
“宗室之女,焉能与帝女相提并论?”康熙只微微摇头。“只可惜济兰xing子不够坚毅,去了怕也难有什么建树。若是舒兰未嫁就好了…”
四公主舒兰,这位海蚌公主的确颇具政治才能,在喀尔喀颇得人心,与夫君一同治理民务、军务,听说已经生了两个儿子,夫妻琴瑟和鸣,十分恩爱。只可惜大清只有这么一位海蚌公主,康熙也只有在她出嫁之后才看到了她的好。
“若论xing子坚毅,倒是有一人可与四公主比肩。”温皙扬眉到了一句。
“哦?谁?”康熙饶有兴味地看着温皙。
温皙面色坦然。缓缓而坚定地道:“八公主舒露!”
康熙的神色在温皙话出口的一瞬间凝滞,“舒露…?” 康熙不禁含了几分犹豫,“虽说佟嫔已经有孕。只是她一直十分疼爱舒露。”
温皙眸中含了冷意,温皙是决计不会叫舒露嫁得好去处的,而准格尔那样荒僻战乱的地方作为她老死之地,着实解气!便嘴角含了一缕如chūn风般的笑容:“或许佟嫔,很深明大义。”
四日后的晌午。便听见了佟嫔往养心殿跪请,请求让八公主为君父分忧,远嫁准格尔。康熙当时并未同意,却也不曾拒绝,只下旨大力赏赐佟嫔金玉珠宝无数,赞其“深明大义”。康熙虽未下旨。意思却已经很明了了。
佟嫔是要舍了八公主,保她肚子里的这个了,这样选择也在温皙意料之中。旁人的孩子哪里有自己亲生的重要?何况大清的公主十有八九要远嫁,舒露未必逃得过这样的命运!佟嫔索xing狠一狠心,叫她远嫁准格尔。
第五日的清晨,佟嫔便来承乾宫请安了,温皙叫竹儿客客气气迎了进来。入殿奉茶,视为上宾。
才过了四五日。佟嫔看上去似乎更加憔悴了,眼下有重重的乌青,仿佛好几日不曾入睡。她qiáng自撑着端庄的仪态,道:“如此,皇贵妃可还满意?”
温皙含笑打量着佟嫔,道:“本宫还以为你要考虑很久呢,没想到这么快就下决定了?果然是旁人孩子不及亲生的重要!”佟嫔为了这个孩子,可是连自己的xing命都能舍了,舒露焉能与之相较?!
佟嫔眼中有黯然的神伤,她垂下眸子,无言以对,手极其温柔地拂过自己的微微隆起的肚腹,她能够感受到孩子的跳动,每一日每一夜都能感觉到。舒露,虽然陪伴了她许多年,解了她许多年的寂寞岁月,但这个孩子才是她以自己的血脉、自己的生命供养出来的骨ròu至亲啊!的确不是舒露能够相比的。
温皙手微微一抬,指了指右侧的椅子,道:“坐吧。”
佟嫔穿着平底儿绣鞋,让自己的心腹嬷嬷搀扶着,端身坐在椅子上。胡语会意,便上前跪下,为佟嫔把脉。
此次便是驾轻就熟了,殿内没有旁人,胡语便坦言道:“这几日娘娘没有休息好,可能也是因为胎动愈发厉害的缘故,故而憔悴了许多。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娘娘好生保养自身,不要多思虑,奴才自会全力为娘娘保胎。”
佟嫔咬唇,定神道:“你放心,本宫为了这个孩子,连最不愿舍弃的都舍弃了,必然会遵从医嘱,好生保养自身。”
药方是胡语酝酿了已久的,只是时隔五日,脉象已经有所不同,胡语不得不适时加以增删、改进,一张药方足足写了小半个时辰,才亲手jiāo给佟嫔的心腹嬷嬷,道:“其中所用药物的分量、药材的年份、熬药的方法,以及禁忌全都写得清清楚楚,照方先服用三日再说。另外,既服用此药,其他的养胎药物也请娘娘一律停了,免得药xing相冲。”
那位嬷嬷想必便是佟嫔所说的娘家寻来的懂医术的魏嬷嬷了,看上去年纪不是很大,四十许,面相刻板,很少开口说话。她仔仔细细瞧了药方,不由得眉头舒展开来道:“娘娘,这药方很好。”
佟嫔这才安心地点点头。胡语对此并不生气,而是继续道:“这张药方请娘娘明日开始服用,今日奴才会思量一个药膳,明日给娘娘亲自送去。介时以药方配合药膳,一齐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