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祄见胤禛不回答。也不恼怒,只又收敛了孩子般的笑容,冷声道:“四哥可知道,我服下渗入了鹤顶红的毒药丸,也很疼!”疼得五脏六腑翻涌,大口大口地吐血…他全凭一股求生的念头忍住了,忍到了额娘来救他!
胤祄咻一声,chuī了个口哨。
雪球闻声,立刻松了口,浑身的bào戾气息也在一瞬间消失了,它又变会了那只笨拙的胖狗,屁股一扭,慢悠悠走到自己的小主人身边,讨好地蹭了蹭胤祄的裤腿。若不是雪球嘴上满是鲜血,只怕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只可爱温顺的大狗吧。
胤禛后退二步,倒身坐在宽大的椅子上,急忙撕扯下衣裳上一块布条,将还在流血不止的小腿紧紧缠住,方才那一口只怕是咬中了大血管了。
血渐渐止住,胤禛长长喘息着,道:“十八弟好本事。”胤禛自诩懂犬类,却没发现那只笨拙的大狗居然是一只凶shòu!
胤祄歪头,笑道:“四哥才是好本事,旁人被雪球咬一口只怕都要哭爹喊娘,四哥居然一声不吭。呵呵,四哥若是叫出来,外头的王府侍卫肯定会冲进来。”
胤禛因失血而发白的脸色露出几分苦笑:“冲进来又能如何?十八弟是皇阿玛最疼爱的儿子,我拿你自然是无可奈何的。”
胤禛虽然不晓得胤祄到底是怎么知道那药丸是他命陈喜动了手脚,在他如此岌岌可危、皇阿玛对他的信任降到了冰点的时候,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和皇后的儿子翻脸。别说是放一条狗咬他,就算十条,他也只能忍住。
胤祄已经笑脸灿烂:“四哥怎么会拿我无可奈何呢?弟弟以前没跟四哥作对,都差点丢了小命。如今雪球咬了四哥一口,弟弟真是怕得很,怕四哥再下一回鹤顶红,那么弟弟就没上一次那么好命逃过一劫了!”
胤禛知当初的事儿已然不能再有狡辩翻盘的余地了,便道:“十八弟,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十八弟若真想要置他于死地,就无须来私底下面对面跟他说这些话了。
“四哥快人快语!”胤祄收敛了笑容,露出平静如水的面孔,不带有一丝波澜,“方才又钱氏闹出来的一出,若是再加上弟弟去跟皇阿玛揭发当初的事儿,四哥猜猜你的下场是否会比大哥好一些呢?”
胤禛不论内心如何翻涌,面色依旧古井无波:“十八弟应该晓得‘死无对证’这四个字怎么写吧?”
胤祄道:“不错!弟弟的确无凭无据。只不过,无凭无据又如何?皇阿玛到时候会信四哥,还是信我?”
胤禛面露苦涩,以他如今的形式,皇阿玛自然不会相信他了,“且不论皇阿玛会信谁,皇额娘是一定会信十八弟你的。”皇后何等护犊?若是她发难,胤禛也是岌岌可危!
胤禛长长吸了一口气,道:“十八弟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吧。”既然是私底下谈,那便是要“和谈”,否则胤祄根本不需要说这么多废话。
“我要四哥放弃夺嫡,去支持十六哥!”胤祄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若四哥答允,你我之事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将此事告诉第三人知晓!”
胤禛苦笑道:“如今,我除了答允,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吗?”
胤祄见胤禛服软,并不敢有半点放松,“四哥现在应该很恨我吧?不过——,四哥可别想着杀我灭口之类的,既然上次你杀不了我,以后就永远也不会有能杀我的机会了!”话刚落音,胤祄的身影骤然消失在了胤禛面前。
胤禛惊愕之下,随即便感觉到脖颈上有冰冷的触感,那是一把尖锐的匕首,一双稚嫩的手握着匕首的柄,而那手的主人,正是十八贝勒胤祄。胤祄从方才的正面一丈远距离,转瞬便出现在了胤禛身后。
胤禛额头骤然冒出虚汗,深吸了两口气道:“我知道了——”
胤祄旋即收起了匕首,从袖子中取出一只青釉蒜头瓶道:“这是伤药,要是四哥放心弟弟的话,就请用吧。”说完话,胤祄便消失在了书房中。
胤禛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才离死亡很近…虽然他不觉得的十八弟会真的动手杀了他,但是匕首抵在脖子上的感觉,也足够叫人惊惕了。胤禛顺手拿起桌上的伤药,扒开木塞闻了闻,的确是上好的伤药,他弯身挽起裤腿,将膏状的伤药涂抹在几乎被shòu齿dòng穿的伤口上。果然凉丝丝的感觉消解了大半的痛楚,胤禛用布袋将伤处缠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