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吗?路子允说得很是平淡,谢清欢听在耳中,也觉着挺平淡。喜欢与钟爱又有所不同,不一定在心中至重的地位,也无需从一而终。都是凡世俗人,喜欢一两个人或者一两件物品,本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谢清欢本就聪慧太过,所受的教育,所处的地位又使得她格外克制,除了对少帝格外上心之外,仔细算来,还真不曾喜欢过什么。因此她理解的喜欢与路家七爷所理解的喜欢便是天差地别,她卷好卷轴,略微倾身取过绸带随意绑好,拿在手中晃了晃,淡淡道:“唔,多谢。”
路小心闻言一怔,清姐这是什么意思?这句谢是因为这持节先生的真迹还是变相在拒绝七爷?
windy心中也颇为犹疑,但这种时候也轮不到她说什么,于是闭了嘴安静地坐着,当自个儿是个人形背景。
路子允听了谢清欢的话,却是温温一笑,眉眼间隐约带着几分缱绻的温柔。谢清欢的神qíng落在他的眼中,带着一点凝重——对于喜欢自己的人,即便没法呼应,也必然温柔对待那份心意。
至于这温柔是好是坏,当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但这世间,能让人笑饮砒霜的,唯有心甘qíng愿四字而已。路子允看着谢清欢眉心轻蹙,心中泛起一丝疼痛的涟漪,他听到来自心底的沉重喟叹——原来,他比他想象的还要在意谢清欢,不仅仅想要跟她分享最重要的东西,哪怕见她不快,自己心中也会不慡快。
路子允见她慎重地将卷轴收起,有种自己的心意也被小心安放的感觉,他微笑着开口:“谢小姐也知道持节先生?”
“嗯。”谢清欢点头,虽然隔了时空,但对于祖父的弟子,谢清欢还是本能地觉得亲近,“持节公唤我雁归。”在大雍,女子是只有名没有字的。谢清欢出生没多久,就被确立为家主继承人,后来更是做了帝师,有了封号之后即便有字,也不会流传于世。她出生时,正是北雁南归的时节,祖父便给她取了这么个小名。
“雁归、雁归,”路子允念了两声,由衷道,“好名字。”谢持节七年前出意外之时,已是而立之年,而谢清欢不过十三四,以他的身份给个小姑娘取个名字再正常不过。
即便是隔了时空,谢持节jiāo给弟子的东西也差不离,天道人心文学艺术,不一而足。经过短暂的冷场之后,谢持节亲传的两个弟子心平气和地展开了友好的jiāo流,天南海北地聊得热火朝天,甚至还将方才收好的卷轴又拿了出来,就细节好生评说了一番。
路子允如今大权在握,谢清欢也曾立于权力之巅,两人又都是玲珑心肝儿,jiāo流起来自然毫不费劲,反而在言谈之间隐隐生出一种相知的错觉来。
苏沐在包间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才端着亲手泡的茶推门而入,正好见到路子允与谢清欢相视而笑,眉宇间都带着几分若有所思。至于他们旁边那两人,一个是小透明,一个是人形背景,正在两两相望,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表qíng。
当然,这难以置信的意义是不同的。路小心是惊诧于七爷竟然无惊无险地度过了难关,瞧着似乎勇敢地在追求清姐的荆棘之路上迈出了一大步,真是可喜可贺。七爷一定是开外挂了!
Windy则是这不科学,一定是我刚才开车的方式不对!那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路七爷啊,欢欢怎么能如此淡定!
我不过走开了十多分钟而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苏沐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看向路小心,奈何路小心是个没出息的,这时候仗着自个儿是个小透明崇慕地看着路子允跟谢清欢——没想到清姐不仅戏演得好,会谈古琴,还这么有学识。七爷加油把清姐拿下!
谢清欢自然也看见了苏沐,却是坐着没动,只淡淡笑着打了招呼:“苏小姐。”
即便谢清欢因为路子允是祖父的弟子而觉得他可以亲近,但她并没有忘记,这次饭局是路子允打着谢她上次援手的名头开的。苏沐在路家的地位再超然,也不过是路家的家臣,而她作为恩人,实在不必在这个时候捧着她。
苏沐对谢清欢的态度毫不以为意,眼中反而流露出一抹赞许。人在什么位子占什么理,心中得有数。且不说他们这对下属的,清楚地知道路子允对谢清欢的心思,单就她上次对路子允跟路小心的出手相助,也当得起她这做下属的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