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卓阳当初在环球带过不少艺人,有的大红大紫,有的差一些,但也混得不错。他在这个圈子里久了,知道天分与机遇,多年积累的声名抵不过一次真正的绯闻给人的打击。就好像他当初看到谢清欢跟段明楼的绯闻,那一瞬间的惊愕之后本能的轻嘲——连她也开始依靠绯闻了。
他尚且如此,更不用其他人了。
保护自己,爱惜羽毛,是他对手下带的艺人唯一的要求。谢清欢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略微侧头看他,微微一笑:“我明白。”
你明白……季卓阳瞥一眼她的神色,就知道这人明白是一回事,会不会听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暗暗摇头,算了,你能明白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傅明毓顺当地结婚之后,季卓阳把手头上的事都梳理了一遍,取消了原定的瑞士度假计划,决定短期内盯牢谢清欢,再如何也不能让她的三观被没下限的混蛋刷新。
谢清欢今天的工作安排很简单,去鼎星的放映厅看一些古早前的片子,观摩一下前辈的演技。《山河》这个片子拍完之后,他跟林天华以及孟青流jiāo流过,也特意询问过谢言墨的意见。
林天华站在影片的角度,自然觉得谢清欢的表现不错,演绎得也很自然。孟青流也认为谢清欢在感qíng的表达上很到位。
谢言墨的大致意见跟林孟两人差不多,但对于真正涉及到演技的部分,谢言墨反而觉得谢清欢的突破不如萧朗月,谢清欢给人的感觉是选对了一个角色,因而表现格外出色。而萧朗月则是突破了以往演技的一个瓶颈,进步很明显。
季卓阳明白这自然、到位、出色的原因是什么,事实上,单就他的目光来看,谢清欢在《山河》中的表现大开大合,让人很是震撼,几乎可以算是近年的一个顶峰了。
但顶峰在娱乐圈往往意味着倒退的开始,过不多久,人们谈起,就会用一种缅怀感慨的口气。
这是一道坎,谢清欢跨不过去,他这个经纪人也得一起摔死。鼎星的资源应有尽有,季卓阳当然不会客气,片子是一早准备好的,他把谢清欢带过去,就去办公室处理别的事qíng了。
自谢清欢续签了合同之后,景烨十分不客气地将萧朗月的一部分工作安排给了他,当然这部分工作目前跟谢清欢的工作稍微有一些接触吗,季卓阳瞧着景烨一副老子失恋了,敢拒绝你就等着穿小鞋的模样,叹了口气拿着工作计划表灰溜溜走了。
老天不开眼啊,在环球看了傅明毓四年的棺材脸,好不容易跳槽了,又得看景烨那张郁郁寡欢的媳妇脸,这都什么事儿。
谢清欢一个人在偌大的放映厅,坐在靠后面的位子上,关上大灯,黑咕隆咚地看着正在放映的……鬼片。苍白的脸,尖利的指甲,白色长裙,红色的舞鞋,再加上音效,构成了恐怖的所有因素。
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之后,地板上渗出了大片的鲜血。谢清欢内心很是安宁,看到此处,不由悠悠感慨——季卓阳的口味真重啊。即便她是个完全的外行,也看得出片子里的几位主演演技不怎么样。难道是想让我学习一下如何流露收到巨大惊吓时的恐惧表qíng吗?
恐惧的表qíng吗?这个确实有些困难。等到下一个吓人的场景出现,谢清欢努力回想着前世今生有什么能让她觉得害怕的——祖父去世?碎心而亡?qíng况不明在陌生男人的chuáng上醒来?
前面那两个乃是生老病死人生总要走一遭,没什么可害怕的,最后那个倒确实是有些惊吓,但要达到恐惧的地步似乎还差了些。谢清欢嘴角一勾,露出个不伦不类似笑非笑的表qíng来。
演戏真是个技术活,不是你学富五车过目不忘就能顺利过关的。谢清欢默默地跟一个搞不定的表qíng扛上了,影片结束之后,她在放映厅里坐了半小时,然后维持着僵在脸上的表qíng去找季卓阳。
季卓阳从文件里抬起头,只看了一眼,就惊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磕磕巴巴地问:“亲,你怎么了亲?”他一着急,口吻就不由自主地如魔似幻了。
谢清欢见了他的反应,顿时满意了,表qíng不变问道:“够恐惧吗?”
“恐惧?”季卓阳微微一愣,心中暗暗道,我就说感觉怎么这么违和呢,谢清欢先前演的角色大多平和,大喜大悲的qíng况极少,更别说这种见鬼样的恐惧表qí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