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非手中紧紧捏着手机,像是抓着唯一一根救命的浮萍,怔愣地看着唐起,目中qíng绪明灭,却悄悄隐藏住所有的痛苦。
他想起那天陈希瑶带着轻讽的话,你就像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出了事只会躲在唐挚怀里哭。
他是个无用的人,不是帮倒忙就是拖后腿。
电话那头传来谢清欢温和的话语,唐非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唐起心中悠悠一叹,有时候人心上的伤,只能靠自己去治愈,旁人哪怕是至亲,所能帮忙的却极少。
唐起从他手中抽出手机,淡淡道:“没事,熊孩子闹着玩呢。你那边怎么样?”
“没什么大事。”谢清欢听着唐起的声音并没有任何异样,想来唐挚也没什么大碍,眼帘轻垂,平淡地道,“唐涟漪小姐回来了。”
“涟漪回来了?”唐起惯常淡漠的脸微微变色,自己的妹妹如何,他是知道的。平日里最厌恶家族内斗了,能不沾就不沾,前几年在国外养树熊,前阵子据说兴趣换了,改养袋鼠了。在这么个时候出现在唐家,想必了受了什么人的挑唆。
唐起看一眼默默缩在墙角画圈圈的小儿子,又想想已经有些时候没见的妹妹,觉得脑仁有点抽疼——光顾着时刻在眼前晃dàng的小天真,忽略了家里边还有个大天真。
听谢清欢的口气,两人显然已经碰上了。唐起轻易就想起唐凌脸上那毫不留qíng的两个手掌印,觉得后槽牙有点凉凉的,悄悄吸了口气,不动声色地问道:“她没事吧?”
“没事。”谢清欢平静道,丝毫没有觉得屈rǔ。面子这东西原本就飘渺得很,并不是别人出言不逊了,就真的低到了尘土里,对于无关紧要的人,她也着实没功夫搭理。
况且,除了妇人之仁,一根筋容易被人挑唆之外,唐涟漪确然没有其他的大毛病,在挑衅的xing质上,比唐凌稍微好一些。但她阻挠的意志并不qiáng烈,嘲讽的力度也不够深刻,显然并不常gān这种事。
谢清欢觉得跟这样一个憨直地不那么聪明的人计较,是件làng费时间的事qíng。
谢清欢掌握的那部分买卖跟唐起辅佐唐非熟悉的那些并无关联,她也并不是唐非,事事都需要扶持。她与唐起随意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唐家主宅专门为她规划的房间因为唐挚受伤暂时中止,谢清欢原本也没有要留宿的意思,跟拉着唐涟漪的管家打了个招呼就径自下楼准备回家。
蒋青在对谢清欢的认识上,与杨定达成了共识,送他离开之后,走进大厅就见谢清欢从楼下缓步而下。蒋青迎了上:“大小姐。”
谢清欢唇角微微一勾,静静看着他,眸光清冷:“先前唐挚主事,唐家的人大放厥词指手画脚?”
蒋青心中微微一凛,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了她?唐家嫡系的人,向来眼高于顶,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了,当年他们这些年人也没少得白眼。初时唐起掌权,手腕铁血,别说指手画脚的,乖乖听话都嫌不够,个个夹着尾巴做人。后来唐挚当家,几个叔伯仗着辈分,还能多说两句,但唐挚的决定就连唐起都不能撼动,唐家说了也等于白说。
谢清欢见了蒋青的表qíng,哪还有不明白的?说到底,如今唐家的人并没有将她当成主事人之一,妄想煽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来将她赶走。也不想想,唐挚重qíng重义,这个qíng难道会是十几年都不闻不问且向来不亲近的亲qíng吗?
真是天真到可笑。
谢清欢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若无其事地从蒋青身边走过:“我先回去了。往后几天都没空,道上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是,大小姐。”蒋青应了一声,立刻安排人送谢清欢回去,车才开走,蒋青转头就见唐家溜着墙根蹑手蹑脚地过来,不由好笑道:“管家?”
“蒋先生。”管家皱着脸,如今唐家的人关系有些错落,地位也相应地错落着,倒让他有些迷惑了。
原本他只是个管家,来这主宅的,即便不是客人,最不济也是半个柱子,他上心地招待着总没有错。谢清欢跟唐涟漪都是这主宅的大小姐,虽说辈分儿差着,但谢清欢主事,唐涟漪闲散,这中间又有些差距。
于私,他自然偏着唐涟漪,于公,却要听谢清欢的调度。偏偏一贯温顺的唐涟漪这次回来,xingqíng仿佛大变的时候,对谢清欢的作为很是看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