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律无奈道:“顾小姐,你别不讲理。”
顾裳冷笑一声,尖锐道:“这事存有疑点,我为人子女,还不能质疑了?”
“阿裳,别闹了。”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淡淡的温和的声音,像是温柔的呢喃,又像是怅然的轻叹。
“任西东!你来做什么!”顾裳见到他,勃然大怒,只觉得这一切的结果都是他造成。
“罗医生,请你先回避一下,我跟阿裳说几句话,不会耽误太长时间。”任西东的声音很轻,好像怕惊醒了熟睡的人一般。
罗律轻轻点头,慡快地退了出去,轻轻掩上门。
任西东又看向站在chuáng脚,脸色略微含悲的容宁。
容宁还没有所表示,就听顾裳气哼哼道:“容宁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任西东收回目光,静静看着顾裳,面上亦有感伤,半晌,才悠悠一叹:“阿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妹还要亲近。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顾裳听到他说亲兄妹三个字脸色就是一边,听完他的话,只余一声冷笑。
“阿裳,”任西东看着白布覆盖下的人形,脸上的表qíng也很有复杂,“如果我说,顾叔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赎罪。你想必也是不信的。”
顾裳自然不信,瞪着任西东的双眸几乎要喷出火来:“赎罪?任西东,这种话你怎么能说得出口!当初我爸是怎么照顾你的?你亏不亏心?”
容宁顾裳的一句话而没有出去,尽职尽责地充当着人形背景,此刻听到他们两人说话,又觉得有点尴尬。而且,她敏锐地觉得当年的事,顾裳还是不知道得好。
“当年顾叔叔确实很照顾我,可以说是视如己出。”任西东并不否认,但话锋一转,又道,“但你想过没有,若我双亲仍在,何须他来照顾我?”
顾裳闻言微微一惊:“任伯父跟任伯母,不是意外身亡的吗?”
“阿裳,你向来聪明,连老太太那样xingqíng乖戾的人都喜欢你,事qíng的真相如何,你应该可以猜得到才是。”任西东意味深长道。
顾裳楞楞地看着任西东,脑中一片混乱,突然就觉得他很陌生。这些年来,从未看清过他。
“任西东,够了!”容宁轻喝一声,上前几步握着顾裳冰冷的手,“不要再说了!”
“不,容宁!”顾裳猛地抽出自己的手,颤抖地指着任西东,“你让他说!真相究竟是怎样?”
“阿裳,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要靠你自己了。”任西东脸色淡然,“老太太住在七楼的VIP病房,你去看看她吧。”
“你!”顾裳的手无力地滑落,**道,“你好!”
“表姐,”容宁知道顾青山捐赠遗体这是已成定局,她深深看一眼任西东,用力撑住顾裳,不让她滑落在地,“再看一眼舅舅吧。”
顾裳听了这话,如受蛊惑,果然颤巍巍地伸手去揭顾青山脸上的白布,却在即将触到的时候缩回来,深吸了一口气,自任西东在病房出现第一次直视他:“一定是你弄错了,我要去见老太太,去问她!”
任西东默默让开,容宁则轻轻一合眼睛,悠悠叹气——顾裳现今的举动,正是任西东所希望的。
“别动他。”顾裳挺直腰杆,冷睨任西东一眼,而后正了正脸色,目不斜视地向病房外走去。
“容小姐,”任西东在容宁经过的时候,淡淡开口,“如果你身上带着窃听器,恐怕没什么用处。”
容宁挑了挑眉,略微一笑,脚步轻盈地跟着顾裳离开。
任西东在沉寂下来的病房里神色复杂地站了一会儿,罗律进来,就听到他说:“这遗体,照医院的规矩处理掉吧。”
顾青山确实是签署了遗体捐赠书的,顾裳到医院的时候,他身体里面用得着的器官已经被摘出来了,现在这身体就是个空壳而已。罗律瞥一眼任西东,迟疑道:“会不会做得太过了?”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任西东并未觉得快意,反而有种淡淡的疲惫萦绕心头,“再说,那两个需要换肾的病人也等不得了,事急从权。”
罗律沉默片刻,摆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吧,这事我会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