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了近一个多时辰,才到西山脚下,女眷们都下车换软轿上山,这软轿类似与现代电视里看到过的滑竿,不过做的jīng致些罢了,而仆人们把物品都装了担子准备挑上去。
锦书来京后,就没有出过纪家大门,所以,这次出来多少有些新奇。站在西山脚下抬头望,只见半山腰上云雾缭绕,迷迷蒙蒙的,根本看不见山顶,不知道这山有多高。泫歌说,她每年都会来一次,从这里上去还要走一个时辰。锦书前世因为心脏不好,所以很少有户外运动,看今天天气这么好,暖阳高照,便萌发了要徒步上山的念头。正要和泫歌商量,泫歌笑道:“二嫂是不是想自己上去?”
锦书莞尔道:“难不成你是我肚子里的虫子?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泫歌嗔道:“谁你是肚子里的虫子,恶心死人了,我是看二哥要徒步上山,想着二嫂是不是要陪着二哥走。”
锦书闻言,看向不远处的纪宣仪,他正和冷凝素说着话,因着下人们吵杂,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冷凝素笑语嫣然,纪宣仪也是满目含笑,又过了一会儿,冷凝素对前来抬她的脚夫挥了挥手,看样子她是不准备坐轿了,要和纪宣仪一道走。锦书收回目光,问泫歌:“你是要乘轿子还是徒步呢?”
泫歌笑道:“我和二嫂一起走吧!每次来都是乘软轿,怪没意思的,难得有人作伴,总要走上一回才好。”
话儿忍不住担忧道:“二奶奶,四小姐,你们真要走上山去啊?这路程可不近,话儿走过几回,每次都累的半死,二奶奶和四小姐怕是要吃不消的。”
“没关系的话儿,如果真的走不动了,再坐轿子也成啊!”锦书宽慰道。
“是呢!你都能走上去,我们怎么就不成?”泫歌有些不服气。
“那哪能比啊!话儿是做粗活的下人,二奶奶和四小姐是千金之体,不能比的。”话儿道。
“先走着吧!也不是一定要走到底的,如果半道上坚持不住了,不要硬撑,省的累坏了。”锦书笑道,省的她们再争论个不休。
清儿在一旁听见了,嚷嚷着:“清儿也要和母亲,姑姑一起走。”
锦书抱起他,柔声道:“清儿乖,这山高的很呢!清儿还小,走不动的,等明年清儿长大些了,母亲再陪你走好不好?”
正好徐氏在喊:“清儿,过来和祖母一起乘轿子。”徐氏看清儿和锦书这么黏糊,心里就极不痛快,巴巴地要喊了清儿过去。
“清儿快过去吧!祖母叫了。”泫歌道。
“那等清儿长大了,有力气了再陪母亲一起走。”清儿认真道。
“好!清儿最听话了,赶紧过去吧!”锦书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放他下地,丽娘牵了清儿过去。
那边冷凝素对纪宣仪说:“表哥,好像二表嫂也想徒步上山呢!要不咱们过去凑她?”
纪宣仪眼皮也不抬一下,漠然道:“她这是自不量力。”其实这话也是说给凝素听的,她非要和他一道走上去,可她走得动吗?又不能拒绝,他还得护着,真是麻烦。
“表哥,你和表嫂在生气吗?”冷凝素笑问道。
“怎么会?好端端的生什么气。”纪宣仪若无其事道。
冷凝素却是不信,看他们两这几天就像陌生人似的,如果不是在闹别扭,那就真如姨妈说的,表哥不喜欢表嫂。
“走吧!咱们慢慢走。”纪宣仪不想和她多说,他不喜欢别人问他关于他和锦书的事,提到就心烦。
等脚夫们抬着轿子上山了,锦书和泫歌混在一群丫头里,开始登山。因着西山归云寺香火鼎盛,许多达官权贵每逢吉日都要来上香,于是便出钱修了一条上山的石阶,平坦、整齐,可并行三人,一直通到归云寺。有了这石阶,走起山路来就要轻松许多。所以,先时锦书和泫歌有说有笑的并不觉得累。倒是几个丫头,生怕俩个主子出什么意外,前前后后护着她们,话儿更是一直走在石阶外侧,不时的叮咛着:小心、注意,这里陡,那里滑的……弄得锦书很有负罪感,自己图一时新鲜,倒叫他人牵挂受累,于心不忍啊!便盘算着,走到半山就开始乘轿子。
在山下的时候不觉得冷,可是越往上走,寒气越重,石阶上湿漉漉的,泫歌说,怕是山上都下雪了。听到山上有雪,锦书jīng神振奋,恨不得一溜小跑就到山顶。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脚步越来越沉重,渐渐地如灌了铅,抬一步都很吃力,气息也不稳了,吭哧吭哧地,呵出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变成了白雾,身上也不觉得冷了,反而热出一身汗来。一群人不再说笑,都忙着喘大气,周遭尽是拉风箱似的扯呼声。锦书很累又觉得好笑,自己一直以为登山是一件很惬意的事qíng,可以看风景,又能qiáng身健体,没想到登山这么累,简直是苦旅,只顾着抬腿再抬腿,喘息再喘息,累的跟狗似的,哪还有闲qíng逸致去看风景?可见,很多事qíng都不像表面所看到的那样轻松,美好,不亲自体验过就不知道各种滋味。就像她,在外人眼里是风光的纪家二奶奶,谁知道她有名无实的尴尬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