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陆轻轻一笑,“呵,但愿如此。”
“除去老爷,我在京中也算有些人脉,若真有人品和家世俱佳的适龄公子,也会同老爷说。”
徐西陆想了想,道:“最重要的,还是要安宁自己喜欢。”、
临行前的最后一晚,谢青莘组了个小局,请了几个与徐谢两家交好的世家子弟,为徐西陆践行。
初冬的晚上,洵江上的画舫比春夏时节少了很多。游人都在舫内不愿出去受冻,徐西陆等人也一样。酒过三巡,几人都有些上头,上官忱拉着徐西陆,让他指天发誓会在明年三月之前回京,去上官府看他与姚小姐成亲;谢青莘一喝醉就爱抱着人哭的毛病还是没改,这次哭的是自己每天在外忙得累死累活,回家连个暖床的人都没。徐西陆被几人连番灌酒,再是酒量好,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等把几人给干趴下,他自己也只剩下两三分清醒。谢青苏一如既往地寡言,只是小酌了几杯,白皙的脸上又泛起了诱人的红潮。徐西陆看着他,胸口微微发烫,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谢青苏注意到他的目光,问:“你看我作甚?”
徐西陆借着酒意道:“你好看啊。”
“……”谢青苏张了张嘴,一副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的讷讷模样,煞是可爱。
徐西陆越过已经醉得神志不清的上官忱和谢青莘,摇摇晃晃地走到谢青苏身边,“要不要出去醒醒酒?”
甲板上,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徐西陆感觉酒意褪去了几分,谢青苏的脸却更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冻的。徐西陆下意识地用手捧住他的脸颊,嘟囔道:“这样还冷吗?”
谢青苏身子一僵,抓住他的手腕,“西陆,你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徐西陆喃喃道,“我是自己想醉的。”
谢青苏茫茫然瞪着眼,像一口看不到底的深潭,接着他喑哑着嗓子,问:“你此一去……会想我吗?”
“恩?”徐西陆眯着眼睛,觉得自己好像更醉了,眼前的一切都像蒙着细碎的微光。他顺势将自己的脑袋埋在谢青苏颈边,如愿以偿地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墨香。“我会赠礼与你,你想要什么?”他的声音闷闷的,气息却很灼热。
谢青苏脱口而出:“玉……”
徐西陆抬起头,焦点模糊的双眼看向谢青苏,“什么玉?”
“你娘留给你的那枚玉。”谢青苏的声音吹散在寒风中,“可否,再赠我一次?”
徐西陆愣了愣,“可你是谢青苏啊。”
“我是。”
徐西陆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迷迷糊糊地就把自己想法说了出来,“我不该、不该引诱仙君的。”
如此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谢青苏居然听懂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轻声道,“你可知下一句是什么?”
“恩?”
“花不迷人人自迷。”
第48章
十一月的初十, 雪停。
惠阳郡主远嫁北疆, 端亲王奉命送嫁。余戎北为护卫军临时大统领, 以护二位周全。而徐西陆则作为他的参谋,随军北上。
端亲王与惠阳郡主离京当日,圣上亲临城门相送, 文武百官也悉数到场。如此大的阵仗,确实给足了端亲王和北安王面子。
今日的端亲王, 比往日更显雍容华贵。只见他身穿靛色衮龙袍, 发束金冠, 眉目张扬,俊美无匹。余戎北站在他身后半步, 身穿铠甲,着黑色披风,腰带佩刀,英姿勃发, 威武雄壮。惠阳郡主端坐在轿撵上,凤冠霞帔,唇色朱樱一点,秀靥艳比花娇。
他们三人是今日的主角。而作为配角的徐西陆, 只能站在乌压压的人群中, 远远地瞧着城墙上那道明黄色的身影——那人就是承宁帝,当今天下的主人。
也不知站了多久, 徐西陆腿都要麻了,礼部的人终于高声道:“吉时到——送郡主出嫁——”与此同时, 鼓角齐鸣,震天动地。浩浩荡荡的送嫁军队朝着城墙上的承宁帝叩别,而后在余戎北的一声令下,向北疾行。
谢青苏站在文官的队列中,目光来回逡巡,也不见到想见的人。可他知道,徐西陆就在其中。数月后,他们会再见。到那时候,他会给自己一个答案的。
徐西陆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回头遥遥望去,恰好看见承宁帝转身的背影。
天高海阔,云起龙骧。他终于,离开了上京城。
惠阳郡主的送嫁队伍庞大,有余戎北率领的护卫军,还有举着扇翣仪仗队,以及装有嫁妆的几十辆马车。除去徐西陆这个挂着参谋名头的文官,几位礼部的官员也坐在马车上,他们将一路跟到北疆,为北安王和惠阳郡主主持大婚典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