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次带着妹妹来,其实也是存了一份私心的,妹妹对于宗政毓烨的感qíng,他一直都是看在眼里的。眼看妹妹已经及笄,奈何,宗政毓烨却没有半点要与南宫家联姻的迹象。南宫羽徽害怕妹妹年纪越拖越大,便做主将她带来,让她死心也好。却绝没想到妹妹对于宗政毓烨的感qíng,早已超脱出了他的预计范围内,造成她受伤至此。
南宫羽徽心里自责不已,同时也暗恼那宗政毓烨不该太过直白。
“不!我爱他!这一生,我也只爱他!我不用他如何体贴入微,我只要他心里有我就好,哪怕只有小小的一个角落,妹妹也是幸福的!为他,我甘愿做个贤妻良母!我愿安居一偶,同那女子共侍一夫,为他,我什么都愿意的!哪怕献出xing命,我也甘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么绝qíng!竟连一点机会也不给我!呜呜……我心里好恨!好难受!呜呜……我要怎么办,他才会爱上我,才会不这么决绝的拒绝我?呜呜……”
宗政毓烨离开了天客居后,只觉心qíng竟是莫名的糟糕、烦躁,一个人骑着马儿,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静一静,可是,却莫名的来到了定伯候府。顿时,更加懊恼不已!
他今年已经24了,在这上京都,同他年纪相仿的,膝下都已儿女成群,而他,为了逃避一些事qíng,一走便是数年。如今回来,婚事迫在眉睫。然,他这一生,却只想娶一个自己爱重的女子为妻。
可是,时间不等人!他那正妻之位还能保留多久,他还真不能确定!不说是家里的那位,便是京都里的那些世家大族的勋贵人家,又有几个眼睛不是盯着镇国公府的。毕竟,那个世袭罔替的镇国公的头衔,真的太过让人眼热。就连南宫家那样古老世家,不是同样也有此意吗?
宗政毓烨看着定伯候府那威武的烫金牌匾,心烦意乱的叹息一声,便打着马儿离开,绕过前门,想后面一条幽静的甬道里驰去。
此刻,柳如心睡了将近两个时辰,这才幽幽转醒。这一觉,她睡的极不踏实。一会儿梦见前世那种被人bī至角落,却无任何还手之力的凄惨的命运;一会梦见今生屡遭算计,让她陷入频临死亡的绝望;一会儿梦见穿着大红嫁衣,满心欢喜的同苏擎筠拜堂场景;可是,忽的画面一转,她却又置身火海,那随风而舞的火舌,一寸一寸的将她啃噬gān净;她有心想要尖叫,嗓子却火烧火燎的疼,那种无助,绝望,悲悯的qíng绪充斥着她的所有感官。
就在她以为就这样死去也好的时候,画面又是一转,依旧是那个让她化成了灰,也不敢忘记的偏冷小院。一群仆妇在一名贵妇人打扮的女子带领下,对着一个怯懦而羸弱的女子冷嘲热讽,拿着连狗儿都会嫌弃的吃食,往那纤弱的女子口中灌去,那纤细羸弱的女子,奋力反抗,然,破败的身子,却抵不过做惯粗活的那些妇人,愣是活着眼泪,将那发了霉的食物,一口一口的咽了进去。
那种滔天刻骨,毁天灭地的恨,能够吞噬任何一个人。然,破败的身子,以及被限的自由,注定了她,就算有恨,也得不到任何发泄的地方!
那种绝望而无助的日子,唯一能够让她苟且活下去的希望,便是那谪仙一样的俊逸男子。然而,最后的希望也化为一抹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就在她qíng绪陷入低迷的时刻,画面又是一转,在会客厅的一幕历历再现,她qiáng势的将柳沅泊以及白氏等人圈禁起来,甚至挑拨刘婉清以及三房一脉的关系,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换做前世的她,便是想也不敢想的。如今,她却做了!
柳如心qiáng迫自己醒来,然,眼皮沉重的有如千斤,竟是动也未动一下。紧接着,再次陷入下一个画面,衣衫不整的与一男子躺在一张宽大而舒适的千工拔步chuáng上,苏擎筠带着众人,一脚踹开那扇木门,闯了进来。苏擎筠那铁青而狰狞的面目,以及那些姨娘妾室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让她羞愧的恨不能死去。然而,那时的她还有着丹阳郡主的身份,苏擎筠却是不敢就那样将她bī死。
零零散散,那些画面有如走马关灯一样,一一在她梦境里上演,那种锥心之痛,一遍又一遍的吞噬着她,直到痛到麻木,了无知觉,这才逐渐从梦境中醒来。
守在外面的鲁嬷嬷听见里面的动静,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挑起帘子,向内室里走去。见柳如心单薄的身子正呆愣的倚坐在chuáng边,那身形太过阻丧、秃废,光洁的额上此时被一层细密的汗珠覆盖住。一双幽蓝的眼眸迷离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