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紧抿着唇,眼睛盯着那道投影光屏,脸色百般变幻,最终化为了如水的沉静。
“既然如此。”她并没有表示赞同还是反对,只是平静地对七号说,“那就把这段记忆传给我,让我看看他到底想说些什么吧。”
进行到第三个任务的时候,即便是像顾盼这样目标明确、心xing坚定的人,也难免会有沮丧之意。
她进入系统的时间还很短,在此之前只去过两个世界——而毫无例外的,这两个世界都失败了。
而且还是惨败。
第一个世界她还不懂规矩,因为手段太过张扬而直接被法则驱逐了出去;到了第二个世界她学乖了,小心翼翼地行事,祈求不要再出任何差错,结果因为没有太多作为而被判定不合格。
所以在刚刚进入第三个任务世界时,顾盼是十分茫然的。
这种茫然在她发现自己不着寸缕、赤身luǒ体地躺在一个黑发黑眸的男人怀里时成倍增长,达到了顶峰。
她睁开双眼的动作没有逃过男人的感知,就在顾盼打量着这个男人的同时,黑发男人亦缓缓低下头来。
他凝望着顾盼,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仿佛非常奇怪她居然会呼吸会心跳一样。这种目光让顾盼恍惚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人形娃娃,而这个娃娃现在居然活了过来了——这就不得令人感到惊讶万分了。
黑发男人大概就是这么想的,他的视线在顾盼脸上逡巡良久,忽然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她的侧脸:“居然不再是石人了啊……”
他感叹道,这个人的声音低沉悦耳,宛如一阵清风拂过耳边。说话间,他的手指一直没有离开顾盼的脸,从眉角眼梢一路往下,轻轻点上她的嘴唇。
“这样柔软鲜活……”他注视着顾盼那双茫然又疑惑的眼睛,叹息,“谁会相信你曾经只是地狱里的一块石头呢?”
顾盼:“……”
她有点懵,从男人嘴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太过震撼,听这意思,她这次任务的身体似乎并不是人类,而是……石头?
或许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她来到这个世界有一段时间了,却还是接收不到任何属于原主的记忆:因为原身本来就是没有生命、毫无神智的石头,又怎么可能会存在记忆呢?
男人自顾自地感叹着,他容色极盛,每一寸肌肤、每一处五官都生得恰到好处,整个人仿佛就是造物主手中最完美的艺术品,全身上下都在诠释着“美丽”这个词的极致。
他的头发有些长,垂着头看人的时候,闪着细碎光辉的黑发垂落在锁骨间,一瞬间竟给予人一种雌雄莫辩的感觉。
“我名撒旦。”他丝毫不在意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一个浑身赤luǒ的异xing,目光非常坦然地将顾盼从头到脚地扫描了一遍,但他的眼神十分纯粹,那里面既没有qíngyù,也没有对这具柔软美好的ròu体的欣赏,只有化不开的黑暗冷漠。
他这么宣布道:“你是我所创造的第一个生命,因而我将给予你无上的荣耀,我可免除你对我的敬称,允你直呼我为‘父亲’。”
顾盼她觉得自己似乎是幻听了。
之前因为形势未明,再加上她隐隐能从男人身上感受到不加收敛的qiáng大威压,所以顾盼始终都保持着面部放空的状态——表qíng一片空白,双眸里尽是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懵懂,完全符合一块“石头”该有的表现。
但现在,听着男人的话,她的表qíng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但是自称撒旦的男人并没有留心她的这点qíng绪变化,又或者是看到了也不甚在意,继续对她说道:“你是我的造物,在未来无尽的岁月之中,你需对我保有绝对的忠诚与顺从,不言叛逃,不言背离,不言忤逆——作为对你的嘉赏,我允你在地狱来去自如。”
撒旦轻松地将她打横抱起,顾盼条件反shexing地侧了侧身子,将自己埋进他的胸膛里,也正因为这个举动,她这才看清他们正站在一块巨大的熔岩上,四周都是沸腾不息的灼热火海。
顾盼身无寸缕,光luǒ的肌肤直接bào露在空气之中,空间里滚烫的温度似乎能灼伤人的皮肤,她不禁紧紧地环住自己的双肩,脸上因为这难耐的高温而微微流露出一丝不适。
反观撒旦则是淡然自若,似乎对这种qíng况习以为常,眼角余光在瞥见顾盼眉头轻蹙的神qíng时,才像是意识到什么,偏了偏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