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师爷掩上门道:“晚生在起火之地翻找多时并没找到什么证据。只是有半块门板甚为稀奇。”
陆云岩忙问:“怎么稀奇法?”
“那门板下半部分已经被烧坏,上头还有小半块,但外面却还cha着一块木棍。将门从外面锁着了。晚生就问关家两位妇人,两人都说这门板确实是死者关厚勤夫妇所在房间上的。”陆云岩听了半晌不言,起身在屋里转了几圈,缓缓问道:“李师爷,听说你家也在附近。”
李师爷拱手答道:“晚生是本镇下河村人。”
陆云岩又问道:“那你对关家一家的纠葛可知道一些?”
李师爷偷眼观瞧陆云岩的脸色,字斟句酌的答道:“自是风闻一些。”
陆云岩看他答得谨慎,再想想他这几日的行止,似乎一直有所隐瞒,自己说什么他都顺着说。他自是相信屠苏是无辜的,但同时也想将事qíng弄个清楚。他少年时也曾有过宏志,将来若有机会为官一方,一定要留清名在人间。这是他经手的第一个案件,心中当然希望办得清楚妥当。
想到这里,陆云岩便叹息道:“李师爷,当初崔大人把你推荐给本县时,说你虽久困科场,但仗义执言,机敏公正。本县也正是看中了这点,才欣然接纳——是以你不必有其他想法,只管公事公办即可。”
李师爷默想片刻,面有中愧意的说道:“大人明公高断。晚生昔日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惭愧。晚生今日就实话实说了吧。不当之处还请大人指教。”陆云岩点头,示意他讲。
李师爷道:“晚生先前对此事略有耳闻,再加上今日走访,颇有一些拙见。那被告关屠苏,年纪虽小,xing子却是泼辣果断,多人称她比男子还要qiáng。她父亲关厚勤与其母林氏一向不和,后来又不知怎的,关厚勤竟怀疑关屠苏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家时时常毒打。后来关厚勤离家出外行商,一去九年不归。九年后——即是两年前,突然衣锦还乡。原来那关厚勤竟然在外停妻另娶,新妇便是云州陶家的独生女。”陆云岩点头道:“这些本县略有耳闻。”
李师爷笑笑便略过这节,继续往下说道:“那关厚勤先搁到一旁,我再与大人说另一件事,也是我听来的,但我揣摩了一下应该大部分是真的。” 陆云岩点头,示意他往下说。
“事qíng也是发生两年前,那关屠苏大概十二岁时,关家在镇上卖些小吃积了点小财,后来又租下了铺子生意倒也红火。就在这个时候,关屠苏的祖母高氏和前二儿媳妇杨氏眼红关家的生意,想来占便宜,那林氏是心软之人,一向孝顺,也想着gān脆遂了高氏的心愿罢了。谁知那关屠苏却坚持不愿,又是叫穷,又是口出讥讽。嘴中说当初她家穷时,没人肯来接济,如今看自己富了就沾上来。人要要脸,树要要皮之类的。高氏和杨氏愤恨不已,到处说她的不是。后来两人见明的不成,便想来暗的。遂伙同镇上的胡掌柜要将关屠苏的娘林氏qiáng嫁出去——那胡掌柜因为关家抢了自家的生意,眼红心妒。再加上当时关厚勤被人讹传死在外头。林氏彼时名义上是个孀妇。因为林氏娘家不中用,婆家族人也受了高氏的好处一概不管,眼睁睁的看着林氏被bī嫁以吝啬出名的胡员外……”陆云岩听到这里,不由义愤填膺。
李师爷故意停顿到这里,陆云岩拿眼看他,他也不敢再卖关子,便将关屠苏怎样带领众人大闹胡员外府,然后众人惊奇的发现杨氏李代桃僵竟成了胡家妇,高氏心神恍惚之下被众人踩伤,关耀祖夫妇气得卧chuáng不起的话说了一遍。
陆云岩听完,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这些话我先前也听过,但本县觉得这事她做不出来,或许是别人所为也不定。她当时只有十二,自小生在乡间如何能想出这等环环相扣的计谋!”
李师爷却怪怪的一笑道:“大人请再想想,当时的关家是墙倒众人推,谁也不敢相帮,除了他们自己一家还能有谁?再看看关家四兄妹,大的关毛勇猛有余,智计不足,二的关文乃是一谦谦书生,素习孔孟之道,四的乃是一稚龄女娃,更不用提。做此计者唯有关屠苏也。还有那高氏杨氏以后皆是对她恨之入骨,那杨氏死之前还试图诬害她家……”李师爷一件件有理有据的分析下来。
“杨氏也死了?”陆云岩略一吃惊打断李师爷的话cha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