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忌这才带着季维扬到里间睡觉。小孩子家渴睡来的快,两人很快便沉于黑甜梦乡。叶氏和季无忧听着里间传来细细的鼾声,不由相视而笑。
左右闲着无事,叶氏便对季无忧说道:“无忧,你也睡一会儿,晚上且有的熬呢。”
季无忧却说自己不困,叶氏却将她揽到身边,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轻声说道:“无忧,你从前最爱这样睡,听话,好好睡一觉吧。”
季无忧心中一阵酸涩,自父母过世之后,她再没有这份枕在娘亲腿上,由娘亲轻轻拍着睡觉的幸福。她再坚qiáng,也只是个刚十岁的小姑娘,她也想偶尔软弱偶尔放肆偶尔撒娇,只是,再没有那让她软弱放肆撒娇的人。
叶氏轻轻为已经在自己身边睡熟的女儿盖好被子,便轻轻拍着季无忧,低低哼喝着轻柔和软的童谣,将季无忧送了梦乡。
睡着之后,两行清泪从季无忧的眼角缓缓流下,叶氏看了很是心疼,她心疼季无忧这个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要扛起连大人都扛不住的重担。哭对这个十岁的孩子来说都成了奢求,或许她只有在梦中才能放开自己,肆意的哭上一场。
季无忧的泪越涌越多,可她却完全没有醒来的征兆。叶氏只能用帕子不停的拭去无忧脸上的泪,她不知道无忧的梦中到底有什么,只知道无忧的泪很悲伤。
在一旁的崔嬷嬷见了想上前唤醒无忧,叶氏忙摆摆手,向崔嬷嬷做口型道:“嬷嬷别惊了她,就让这个可怜的孩子痛快哭一回吧。”崔嬷嬷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取来一匣帕子放在叶氏身边,叶氏点点头,换下已经湿透了的帕子,继续为无忧拭泪。
季无忧的泪流了足有一刻钟,才沉沉的睡实了。看到无忧不再流泪,叶氏轻轻吁了口气,扭头看看那放着厚厚gān净帕子的匣子,向崔嬷嬷笑了笑。那匣帕子竟然全都用光了。
崔嬷嬷亦笑了笑,将湿透了的帕子收拾起来送出去jiāo给小丫鬟浆洗,过了三十一连五日不能浆洗,总不好将这帕子连放五天。
季无忧一觉醒来,一睁睁就看到窗子外头天色已经暗了,她忙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枕着三婶的腿,而叶氏一直歪坐着让季无忧能睡的舒服些,此时她的腿已经彻底麻的没了感觉。
“三婶,我……”季无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gāngān的叫了一声,叶氏温柔的笑道:“睡醒了,睡的可还好?”
季无忧忙道:“我睡的好极了,可是三婶,我怎么能一直枕在你的腿上,腿麻的利害吧?”
叶氏摇了摇头,用手轻轻拍着麻木的腿,依旧温柔的说道:“没事儿,停一会子就缓过来了。你快梳洗一下,回头好叫无忌起来。”
季无忧却不急着梳洗,只叫道:“chūn竹,快为三夫人捶捶腿,你们也真是的,如何也不早些叫我,却让三婶辛苦了。”
叶氏笑道:“你睡的香甜,是我不许她们几个叫的,你可别怪她们几个。”
正说着话,里间传来些动静,叶氏便笑道:“必是无忌和扬哥儿醒了。”
叶氏话音未落,季无忌和季维扬 眼睛迷迷糊糊的走了出来,两人一个走向姐姐一个走向娘亲,含含糊糊的叫道:“姐姐(娘亲)放爆竹……”
瞧着这两人象没睡醒的小花猫儿一般,无忧和叶氏都笑了起来。
是夜,无忌和季维扬一会儿冲出去放会子烟花,一会儿跑回屋子吃些点心喝些茶水,真真忙的不亦乐乎,季维如却很是文静,凭季无忌和季维扬怎么诱惑,她都坚决不出门,乖巧的偎在娘亲叶氏身边,专注的看着堂姐季无忧,小维如俨然已经把她认为的无所不能的堂姐季无忧当成了偶象。
守过子时迎来大年初一,放过爆竹吃过饽饽之后,再也熬不住的四个孩子各自睡去,这一夜无忧和堂妹季维如一起跟着叶氏睡。三年以来,她没有那一夜象今夜这样睡的踏实安心。
卯时刚过,叶氏便不得不把无忧叫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一,以无忧无忌的身份,是必须得去宫中朝拜贺岁的。而叶氏如今只是正六品赦封安人,还不具备朝贺的资格。
季无忧赶紧起来,她见小堂妹睡的极香甜,便命chūn糙chūn兰chūn竹chūn晓将朝服礼冠等物拿到外间,在外头梳洗打扮穿戴起来。而季无忌那边也有赤霄青虹等丫鬟服侍他穿戴起来,姐弟二人在叶氏的照顾下吃了些既扛饿体积又小的糕点,喝了小半盏杏仁羊rǔ,便上了轿往皇宫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