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嫔慌忙说道:“不不,本宫绝无抗旨不遵之意,只是天色暗了……”
“原来娘娘怕收拾东西的时候看不清楚,这个容易,来人,速速将暮雨殿中所有灯烛点燃,务必要让暮雨殿亮如白昼,免得落下什么东西。”陆柄不等恭嫔说完便抢先下令,陆柄带来的小太监们齐齐应声称是,立刻四散开去点燃暮雨殿中所有的灯烛。
恭嫔眉间一紧,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若是在她还是丽妃的时候,自不会容陆柄说出这般轻慢无礼的话,只不过现在她是恭嫔,那个在最近两年中被禁足了二十二个月的失宠妃嫔,她怎么敢和在隆兴帝面前最有体面的总管太监呛声。
恭嫔不得不生生咽下恨意,陪笑低声说道:“陆公公一宽容一二吧,这会儿真的已经晚了。”说着,恭嫔便将一只羊脂玉蝉递了过去,恭嫔知道陆柄素日里喜欢玉器多过金银。
陆柄却也不客气,直接将那只羊脂玉蝉接了过来,可他虽然拿了恭嫔的礼,依然没有松口,只是催恭嫔赶紧收拾东西。恭嫔恨的牙根几乎都要咬断了。她哪里知道陆柄是得了隆兴帝的特旨,许他光明正大收受贿禄的。
数十十儿臂粗细的蜡烛将暮雨殿内外照的如白昼一秀,可恭嫔却始终拖延着不肯立刻迁宫,陆柄脸色也沉了下来,只冷声说道:“既然娘娘执意不肯移宫,那咱家只好立刻向皇上如实禀报了,娘娘顶的起抗旨之罪,咱家也没什么好说的。”说罢陆柄便转身向外大步走去。
“不不……陆总管留步……我……搬……”恭嫔乱了阵脚,心慌意乱的说了起来。便是在受宠之时,恭嫔也不敢抗旨不遵。
陆柄这才停下来转过身子,沉沉道:“既如此,那娘娘快些搬吧。”
恭嫔只得命暮雨殿之人赶紧收拾东西,立刻迁往锦棠宫正殿。陆柄向在自己身后的崔平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各自散开监视暮雨殿之人。此时一个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太监走到陆柄的身旁,陆柄向他点了点头。这个老太监便缓走到了暮雨殿通往锦棠宫正殿的必经路口,背靠着朱漆柱子仔细辨认起来。每一个抬着箱子从这里经过的太监宫女嬷嬷,都会被这老太监用审视的目光仔仔细细的辨认一回。
因这老太监将身子藏于yīn影之中,此时天色又有些暗了,是以除了陆柄之外,再没有人发现柱子旁边还藏着个大睁两眼的老太监。
这老太监可不是一般人,此人姓劳,他六岁净身入宫,如今已经六十八岁了,在宫中足足待了六十二年,是宫中唯一一位身经四朝的太监。满宫上下从主子到奴才,那怕是负责冷宫洒扫的杂役,就没有这个老太监不认识的。
恭嫔自然不会亲自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自有她的近身宫女动手。暮雨殿的地方也不是很大,总共只有十几间房子,太监宫婢们一通紧锣密鼓的收拾同,很快便其他的地方都收拾gān净了,只剩下恭嫔的寝房还不曾动过。恭嫔的近身宫女秋华秋霜两个犹豫了一下,便正要进寝房收拾,恭嫔却急忙叫道:“不要进去,本宫亲自收拾寝房。”
秋华秋霜很是不解,自从正月初三往后,恭嫔娘娘便再没允许任何人进她的寝房,就算是被顺宁公主荐了来,娘娘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的刘嬷嬷也不能进。这让所有近身服侍恭嫔的宫女嬷嬷们都感到很奇怪。只是因为恭嫔自被禁足之后脾气就变的极为古怪,所以宫女嬷嬷们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并不敢多事。
崔平带着七八个小太监混入暮雨殿的各处,有个机灵的小太监直接混到了恭嫔的寝房附近,他听了恭嫔阻止宫女进寝房收拾的话,便立刻飞快跑到陆柄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总管,恭嫔娘娘的寝房有古怪,她不许人进去收拾。”
陆柄点点头,除下手上戴的一个墨玉扳指甩给那小太监,笑道:“赏你的。”小太监捧着墨玉扳指高兴的眉开眼笑,赶紧谢了赏。谁不知道陆总管身上的东西件件都是jīng品,值老鼻子钱了。而且陆总管记xing极好,只要在陆总管面前挂了号,日后便少得能混一份好差使。
陆柄带着两个小太监缓步走到恭嫔寝房外的院中,皱眉问道:“怎么这里还没收拾好?”其他各处院子中都摆满了盛着东西的箱笼,独恭嫔寝房所在的院子里只摆了寥寥四五只箱笼,院子显的相当空dàng,所以陆柄便借题发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