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的哭可就是真心实意了,只不过她哭的也不是恭嫔,而是她那苦命的女儿。世子夫人能想到的,她当然也能想到。原以为女儿将要成为郡公夫人,以后还有可能成为郡王乃至亲王妃,谁知道就在女儿要嫁人的掯节上,做婆婆的恭嫔竟然生了重病眼看着就要死了,她的芸儿怎么这样命苦啊……
唯有锦乡侯夫人是真真切切的哭女儿,真哭的天昏地暗,却也没能将恭嫔哭清醒过来。崔平在一旁冷眼看着,估计时候差不多了,便淡淡道:“胡老夫人,探视时间已经到了,您该出宫了。”
锦乡侯夫人一惊,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她们婆媳三人只在恭嫔chuáng前哭了一场,还什么正事都没办呢。不过恭嫔一直昏迷着,凭怎么都叫不醒,她便是不哭,也是什么正事都办不了的。
宫规森严,锦乡侯夫人再不舍,也只能一步三回头了出了锦棠宫。婆媳三人都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了,下次再见,怕是只能见到恭嫔的灵位。
一直到回了锦乡侯府,锦乡侯夫人都没有缓过劲儿,她和二儿媳妇看着张灯结彩披红挂绿的侯府,心中的难过越发浓烈,这眼看着就要办喜事了,恭嫔她怎么就……
二月初七这日,庄烃按着礼部官员告诉他的规矩,上感恩折子以谢父母的养育之恩。隆兴帝看罢将折子放于一旁,想了一会儿对陆柄说道:“着人去接敬肃郡公入宫见恭嫔最后一面。”按日子算,恭嫔最多只有两天的命了。
陆柄应了一声立刻去安排,一个时辰之后,庄烃被接到了锦棠宫。他被引到恭嫔的chuáng前,崔平很敏锐的发现庄烃在跪下之时,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狠厉,这抹怨毒狠厉一闪而过,若非崔平眼尖看了个正着,他几乎都要怀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母妃……”庄烃叫了一声,眼中涌出泪水,给躺在chuáng上如活死人一般的恭嫔磕起头来。
仿佛是庄烃磕头很诚心的缘故,一直昏迷不醒的恭嫔竟然在此时醒了,她用极为衰弱的声音唤道:“烃儿……”
崔平和庄烃都是一愣,庄烃忙伸手抓住恭嫔的手,急急叫道:“母妃,儿子在这里。”
恭嫔无力的张了张口,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崔平见此qíng形,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这一个月以来,崔平可没少在暗中nüè待恭嫔,若是恭嫔告诉给庄烃,庄烃闹将起来,他纵有陆总管撑腰,也是讨不了好的。
庄烃哭道:“母妃,您一定要撑下去……”
恭嫔说不出话,两颗浑浊的泪滴从眼角滑落,也不知道这是后悔的泪还是含恨的泪。
庄烃叫了一会儿,见恭嫔没有反应,便也不再说什么了,只擦了擦眼泪站了起来,问崔平道:“崔公公,母妃这样多久了?”
崔平垂首低眉说道:“回郡公爷,自从正月初十之后娘娘便不思饮食,出了正月更是连一粒米都吃不进去,每日只能进些参汤。”
庄烃皱眉点了点头,他心里如何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不思饮食,分明是他的父皇存心要恭嫔死,还特特选在这个时候,父皇他真够狠够绝!
庄烃心里想什么从表面上绝对看不出来,他抬头看了躺在chuáng上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的恭嫔一眼,转身便走出了锦棠宫。
崔平见庄烃如此绝qíng,心中自是倍加提防,一个对生身母亲都能如此冷心薄qíng的人,他的可怕程度可想而知。
庄烃刚出锦棠宫,便问守门的小太监道:“这阵子公主可曾来过?”
小太监压低声音道:“回六殿下,公主来过几次,都被挡在宫外不许进门,听说皇上为此还恼了公主,将公主禁足于西四宫房。”
“什么,嫣儿被禁足了?”庄烃吃惊的低低问了一句,这个消息让他委实想不到。这阵子庄嫣表现出来的沉稳成熟让庄烃很吃惊也很欢喜,一个变聪明的妹妹会是多么大的助力,庄烃再是清楚不过的。就象是大公主庄灵对于太子和庄煜的帮助一样,庄烃也需要一个很有能力的妹妹支持自己。
小太监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能和庄烃说这些,已经是看了过去的qíng份了,这小太监从前打碎了一个杯子,原本应该受罚的,却被当年才六岁的庄烃看到,庄烃为他求了qíng,才让他免了一顿板子,所以他才肯冒险告诉庄烃一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