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把流年暗偷换_作者:也顾偕(134)

2017-04-21 也顾偕

  我当时说“让给他,如果万分不舍得让,便再抢回来。”是因为这只是站在抢与被抢的施力者立场上。

  而在我看来,作为一件被抢之物,譬如一件如我一般高尚体面又聪明伶俐的被抢之物,万不能落了下乘。所以,被抢时也该矜持又体面地反抗一下。

  如若抢我的是我中意之人,那就略微矜持一下。

  如若是失而复得之物,譬如玉慕卿;失而复得之人又如玉华,那就一起来抢。那我连矜持也决不做,少不得把自己打包袱,送上门。

  “娘亲,你方才为何要爬墙。”

  “爬墙才会不惊动人,当然如若不是跌坏了花盆,也不会来这么多围观。所以凡事要量力而为,不要学你娘。”

  玉慕卿擦紧我的手,望着我,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玉华浅浅地笑:“玉慕卿一直吵着要见你。”

  我摸了摸小家伙的脑瓜子,一阵怅然。

  这些年来,我没能陪他。

  倘若可以,我愿意用余生的时间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们爷儿俩。

  “娘亲,你看那些姑娘额间描的红梅多漂亮,孩儿都不曾见娘亲穿过那般鲜艳的衣裳。”

  ……当然,排除这个。

  玉慕卿手指的那处是个阁楼,楼上的姑娘倚窗恁多qíng地抚发鬓,香气扑鼻。我慌忙捂住他的眼,他的长睫毛刷过我的手心,小家伙像是想到了什么嘿嘿笑着:“这莫不是凡间的青楼?"

  “玉华兄,你这个儿子知识一也太渊博了些。”我扭头道。

  玉华眼底的笑意更深。

  我见玉慕卿仍忍不住好奇地朝那些女子的眉眼望去,便咳嗽一声道:“这些庸脂俗粉算不得什么。你是男儿便该学一学那玉树临风,斯文得体的模样。你父君原来在眼下画蓝蝶,那才叫绝倒众生。”

  “当真?”玉慕卿捉住我的手,眼里满是憧憬,我甚怕他一个兴奋过度,头上冒出狐耳来。

  我迟疑又谨慎地安抚他的头。

  他眨啊眨眼。

  ……还好,shòu耳没有长出来的迹象。

  幸好今日给他穿的是长袍,后面的屁股倒不怕,穿着小袍子也看不出来。以后还要为他做个小斗篷才能让人放心,毕竟这凡间比不得上界。

  玉慕卿在我这边问不到,改纠缠他父君:“父君不是说皮相不重要,内具涵养才最重要吗,何时竟也这般注意容颜?”“那是你娘光爱皮相不爱涵养,所以为绑住你娘,不得已而为之。”玉华如玉的脖颈上微微有一红晕,他把目光投向别处。

  这句话换作是以前的玉华,绝对打死了也不会说的。

  如今人傻了,xing子倒坦诚了不少。

  这让我有了逗弄之意。

  “不知几时能让我再为夫君眼下画上一笔?”我笑着斜觑一眼。

  玉华却发怔,望着我的眸子带着淡淡的温柔,半晌才吐出一句:“你竟还记得。”

  怎不记得。

  我那如花似玉的小妾年华。

  那时候南纳与凡界联姻,作为主公的玉华要娶身为公主的卿言,实则也就是银魅。而我身份被夺了,所以顶多算个小妾,还是见不得光的小妾。

  基于这层缘故玉华待我还有些矜持,因我们并未真成亲,所以有些放不汗而我却最爱逗他,总是bī着他为我画眉。

  他做事一向细致,连眉都画得很细致。

  我每每望着镜子道:“我家相公仪表生得神如秋水,何时让夫君眼下填上一笔?"

  他总是矜持地说:“等成亲以后。”

  而我未成亲肚子就大了。

  可见他是多么的没原则,而我又是多么的悍霸,所以这事儿也由不得他说了算,我每每是压着他,任他怎么挣扎,都要画了才作数。

  现在想来他那一副柔软的模样,都是装的。

  而如今,他是真的柔弱了。

  这一忆,不仅有些感伤。

  “有些话当初来不及讲,现在说却也不迟。”我真切地望着玉华的眼道,“我一觉醒来悟了不少事,我是你的卿言,是你的妻子,是这孩子的母亲。”

  他望着远方笑,嘴微扬起弧度,意气风发地从我身边走过。

  然后,不慌不忙地拾起摊子上的一支朱钗,细细打量:“你原本就是。”

  ……好吧,有些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