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埋下头。
吃得惯,吃得惯。
您都不觉得粗,我为嘛还矫qíng。
话虽这么说,但我仍忍不住从兜里捣鼓了半晌,掏出了喂狐狸时剩下的牛ròugān。
私以为,ròu夹馍才够味儿。
“我这人追求过太多虚无的东西,”银魅在我吃食时,斜了我一眼,突然抬起秀丽的眉,惆怅了起来,开始掏心掏肺了。
一时间,我神经绷紧。
银魅殿下的这番话委实让我有些心发慌。
后头定有乾坤。
“这一生啊,纵然耍尽yīn谋费尽心思,结果到头来却落得空一场,还不如……”他悄无声息地探着胳膊于我身后,执住我另一侧肩,缠绵悱恻地拿那细长的眼眸对上我的视线,暧昧万分,在我惊惶不安之下,凑近来顺势低头咬掉了我一边馍馍,嘴角扬起完美的唇线,美目灼灼,“还不如坐在这儿吃一小截馍来得幸福。”
……果然。
我被呛住了。
仿若,嘴里正嚼着砒霜。
然后,我淡定了。
他莫不是在考验我的耐惊度。
“殿下,我们何时回去?”我隐忍再三,只觉得头皮发麻得再也无福消受他此番独特的柔qíng了。
他却捧住了我的小脑袋瓜子,全然没听进去,自顾自地说:“瞧瞧你,整日弄得自己脏兮兮的。”目光轻扫,抬手,却从袖子里抽出了一轻薄的帕子,拭擦了一下衣衫上的碎屑,再擦了把我的嘴,然后塞入了我的襟衫里。
香气萦绕在我鼻尖。
这襟衫里透出的淡淡独特的花香,有些熟悉……
“外头日正烈,dòngxué里正yīn凉,不如歇一歇,再走吧。”
外头正……烈?
他确定?!
他斜乜一眼望着我,“还是,你这般不qíng愿与我独处。”
— —||
歇……
那就歇吧。
正所谓酒足饭饱好入眠。
我靠着墙,心有余悸地再望了他一眼,然后合目,抱膝入定。
“听闻玉华殿下的琴技凡间无人能与之匹敌,可我却不是凡人,不知我弹的曲儿尚能如你意?”他浅笑出声。似乎是戏耍我上了瘾。
面对那诡异地思路。
我埋头做鹌鹑。
正所谓,不淡定成仙,就入定装死。
这两种都是我追求的境界。
耳边响起了寂寥的琴声。
还别说,
二者的技艺还真不分上下。
都挺催人入眠的。
我脖子往一处歪,然后就不由自主且不知天高地厚地倚着他的肩膀睡着了……
阿蛮……
软软的声音悄然在我耳边响起。
阿蛮。
声音越发的清朗了。
咦,
睡在叫我?
我跑着跑着,觉得自己好袖珍,短胳膊,短腿儿的。
雾染远山青,溪水细流。
波影倒松楠,几叠假山,一林幽竹,琼楼玉宇。
方才有一个人与我说,切记不要出了这块范围,说完还摸了摸我的头,往我手里塞了一块腌制多汁的香ròu和一枚糖葫芦。
唉……
不知道我牙没长全么。
我一脸纠结地眯眼望着放入嘴里舔了半天后仍毫无损伤的ròu片儿,终于败下阵来,于是呆在这天井大小的地方,发愁。
正所谓少不更事。
愁着愁着就忘了为嘛要愁了。
我蹦蹦跳跳, 辫子甩一甩,手里的糖葫芦抖了抖。
撞到了一个人,
而这个人,正唤我阿蛮。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徒然伟岸高大了起来。
因为我要仰视着他。
五官玲珑,眉目如画,真真是个美男子。
他的嘴唇好红,
我舔了舔糖葫芦。
“你在gān嘛?”
“我在练功。”
“那你练。”
我用没牙的嘴吸着糖葫芦,吮得唰唰作响,吮了半晌仍无法用没了牙的嘴咬山楂,茫茫然了一会儿,顿时觉得生活没了追求,于是不甘寂寞了,“你……用过膳食么?”
少年诧异地望了我,忍俊不禁,“我还有馍馍。”
“给……”我很自傲地把手里捏着的,沾有湿漉漉口水的ròu递在他面前,“夹着吃,ròu夹馍好吃着乜。”(也宝:……(╯﹏╰)b这娃从小便知道做顺水人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