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通行证吗?”那中年男人可能是见解信诚虽然年轻却这么护着孩子,眼光倒是软了几分,斜着眼睛瞟了解信诚一眼,边说边往窗口走去。
“带了带了。”解信诚把早准备好的通行症从窗口递过去。
那男人打开看了看,一挑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买去上京?”正式服务了,就开始背起了语录。
“不打无准备之战。是的,同志。”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这孩子……”男人看了眼小小的程希:“你的娃?”
其实事因通行证上都写着呢,解信诚知道有的人就爱刨根问底,也不为难,微笑着摇了摇头:“帝国主义是纸老虎。不是。是我姐的孩子,我姐姐夫意外过去了,就留下这么个孩子,我这当舅舅的当然得负起个抚养的责任。”
“妇女要顶半边天。你年纪轻轻,看不出来倒是个有担当的。”那男人笑起来,把票和通行证从窗口递过来:“明天的车次。”
看见这男人颇有些古怪的笑脸,再一想刚才他引用的语录,解信诚不由嘴角抽了抽,说不出话来。被这样调侃了,还能怎么样?回呛一句?倒也不是做不到,但这人在外,解信诚只能收敛起小脾气,沉默地把票款递过去,颇有些委屈地说了声谢谢,提着马扎离开火车站。
走到安静的大道旁的树荫下,解信诚挨着树坐下来,把睡得香甜的程希重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自己也迷迷糊糊地歪着打起盹来。
午睡,睡不了多久,不过半个小时,程希就醒了。这一觉睡得特别沉,特别舒服,醒过来觉得浑身都松活了。程希一动胳膊,解信诚就醒了,睁开眼,笑起来:“希希,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了?”
“舅舅才累呢。”想起来这来来回回地,解信诚只在柳树村睡了一天算是休息之外,就没真正休息过。程希看了四周,拍了拍解信诚的手:“舅舅,我们进去吧。你也饿了吧?”
“唔……”解信诚应了一声,舅甥俩就消失在原地。
庄园里,程希做的是解信诚爱吃的竹笋炖排骨,自己爱吃的去骨的泡椒凤爪,还有一大碟两人都爱吃的蒜茸开背虾,走在路上没事还拿它当零食吃,可见对它的喜爱。虽然吃完嘴臭,但这不是一个讲究的时代,两人都吃了之后,互相闻不到就行了。
为了平衡膳食,程希还端上来一碟青绿青绿的素炒南瓜梗。解信诚对于吃素不以为然,感觉吃了一辈子素了,哪有半点心qíng再吃啊?不过,在程希的qiáng求下,也不时拈两筷子,确实还算清慡,但是,跟排骨比起来就差远了。
美美地吃了一顿,两个人把云南本省的票全都拿了出来,一一数来。
“哎呀,竟然还有张车票!”解信诚大喜过望地看着手中的票。
此车票非彼车票。这里的车票指的是买自行车的票。程希一看解信诚就知道他想拥有一辆自行车想了很久了。自行车确实是希罕物,只是——
“舅舅,你会骑车吗?”
对于残疾人的运动能力的不了解,程希有一些怀疑地看着解信诚。毕竟,这个时代的飞鸽和永久自行车都是二八大杠,很难骑的。
“当然会!”解信诚理解地看了眼自己的脚:“你担心它?别担心,我骑过的,还带过一次人呢。”
果然是上京人,这时代,骑过自行车的人可没几个。程希点点头,小手一挥:“那就买一辆!舅舅,你写个介绍信,我们一会儿就去买一辆。”
“真的吗?可是……”解信诚担忧地看了看程希:“买了车,我们的钱还能买你想要的东西吗?”
“够呢。”程希嘿嘿一笑:“主任一家可是在柳树村当霸王当了十年呢,存下来的钱绝对够咱俩可劲儿花了,不要担心。你看!”程希说着,把那个从主任家拎来的坛子抱出来,往桌上一倒,哗啦啦,一扎一扎的,一大堆。这让解信诚一时睁圆了眼睛。
“还,还有金耳环!金坠子!”解信诚在程希面前不掩难得的孩子,在小山一样的钱堆上扒拉了扒拉,惊呼。
“不只呢。”程希也起了玩心,扒拉开那些钱,直接在那一堆闪亮的玩艺面前,拎出一件来:“看,梅花牌手表!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柳树村,是从哪里来的这样的东西!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