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75_作者:范醒(76)

2017-04-18 范醒

  可是,那不是长笛吗?那天自己听到的浏阳河明明就是中国笛。程希眨眨眼,刚才林奶奶说乐器被丢了,现在用的竹笛。这岂不是说,林立新以前是演奏长笛的?现在没有条件,偶尔在家才chuīchuī中国笛?可长笛八个也,竹笛六个孔,难道这演奏是一通百通?

  程希对音乐不了解,不敢下什么结论。做小孩子状:“林爸爸以前跟谁学的长笛啊?”

  “学校老师呗。”林奶奶一付很了解,其实不了解的样子:“刚解放没多久,立新才十几岁,比现在qiáng子还小几岁呢,音乐学校招人。那时候能上音乐学校可比普通学校口粮多,能去上是多大的荣耀。反正大家都不会,就都去报了名。结果我们家立新说是中气足,手指灵活,嘴唇薄,也有乐感,很有潜力,就上了。这么大片就我家立新一个,当时别得多高兴了。结果一学就学到工作,到了工作还gān这个,天天见就是chuī呀chuī呀的,立新倒是争气,当时还得了不少奖呢。光奖状就贴了半面墙。我还以为着就这么一辈子了呢。谁料想……”

  随着林奶奶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程希大致了解了林立新一生的过程。一个音乐工作者突然在最灿烂的时间打断一切,十年间必须做与音乐无关的劳动,甚至不能听见不能chuī奏自己想听的曲子。想也知道,他这一辈子的音乐生命就算完了。就算以后有机会再回到舞台,他也达不到他应有的水平了。也许当一个音乐教育者倒是可以胜任的,但这对一个音乐演奏者来说,却完全是一个悲剧。

  想着这些,程希忍不住也跟着林奶奶叹了口气。

  程希这一叹气,倒把林奶奶叹笑了,一拍程希的脑袋:“你这小丫头片子,还学奶奶叹气呢?什么好的不学,学这个,小心回去被你舅舅骂。”

  程希也跟着林奶奶嘿嘿一笑:“那我就把林爸爸当老师,林奶奶,一会儿林爸爸回来,你一定要帮我说话,让林爸爸收下我这个弟子吧。我的中气可足了,手指也……”程希看着自己的手,突然说不出话来,这小胖手,一动一动地速度倒是快,但真的灵活……自己还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在程希印象里,手指灵活那都是能翻出各种佛印的手,可自己手好象转笔都会掉的吧……

  程希正沮丧间,门哗啦一声响,两个男人带着一股走了进来。一进来,林qiáng一边脱帽子一边叫唤:“哇,太冷了,太冷了。排了半天队。”

  林立新没理林qiáng的咋呼,自顾自脱外套,找了胶水,小心翼翼地把总理像贴在了一进门的正墙上。

  “咦,希希,你怎么来了?大诚那家伙呢?”林qiáng过来就趁程希不备吧唧就想亲她一口,结果,今天经过郑航洗礼的程希动作非常灵敏,人往前一倾,林qiáng就亲到了头发,还是被林奶奶刚才择菜的手摸过的头发,一股子青菜味。把林qiáng郁闷地,对着程希哼了一声。上前抱住程希就要qiáng行亲,程希一个劲儿地挣扎,这一大一小象两只小虎似地扭在一起,看着明明是互相别气,可偏偏让人觉得他俩特别亲。

  林奶奶打了下林qiáng的手:“qiáng子别闹希希了。希希今天来可不是来找你,是来找你爸的。还送了块腊ròu来呢。”

  “找我的?”林立新看了会总理像,突然听见自己名字,一愣。反应过来是这个小丫头找自己,就更加奇怪了。蹲下来,与程希同高:“你找我?”这话说的没一点跟孩子说话时的娇宠气,一看就是不会和小孩子打jiāo道的人,不过,程希喜欢。她真是怕了别人把她当成小孩子了。

  “林爸爸,我想跟您学chuī笛子。您收下我吧。”程希此时才看清林立新长得什么样。确实不象艺术家,很瘦,还有点秃头。最近这几日的伤痛让他看起来有些抑郁,更显苍老。

  “跟我学chuī笛?”林立新听见这几个字,眼睛亮了亮,又迅速暗了下去:“你怎么知道我会chuī笛的?大诚让你来的?”

  “不是的。林爸爸。前天我听见你在家chuī浏阳河,可好听了。我想学,跟舅舅说了,舅舅就让我带了块腊ròu来,说是什么束脩。腊ròu我给林奶奶了,林爸爸你可以教我吗?”程希故意用小孩子的逻辑,免得他用大人的话来拒绝,让自己无法反驳。

  “浏阳河好听吗?”林立新的笑容有点苦。

  程希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时代的音乐全都是上纲上线的,除了浏阳河这种湖南小调填了革命词外,几乎没什么正常的发自内心的音乐,假大空充斥着耳朵。也难怪寄托哀思,林立新会选择浏阳河。因为别无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