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大爷能有今日的官位,除了颜老爷子的荫泽,也有深受岳父东平郡王提携的缘故,同样的,颜大爷这个两淮盐运使肥差,也为东平郡王谋了不少利益。
如今宁壁的婚事突然有变,颜老太太不得不怀疑这其中也有东平郡王的意思。
大夫人心一惊,正yù否认,但又怕惹怒了颜老太太,不管宁壁的事了,于是gān脆说了实话,“母亲说得很是,我父亲他——唉,我一个出嫁女,在娘家也说不上什么话。”
颜老太太难得扬眉吐气一把,道:“亲家公是想有一番大作为,牺牲一个外孙女算什么。”
大夫人急得抱着颜老太太的大腿道:“媳妇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对她最了解不过,宁壁有些女孩儿家的娇气,平日里也会耍些小聪明。但她xing子还是太单纯了,又没有经过什么风làng,也不学来那些狠毒的伎俩,别说是以后入皇宫——就是进了肃亲王府都会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事到如今,只有母亲可以力挽狂澜了,只要您出面把和王大人嫡次子的婚事过了明路,木已成舟之后,无论是大爷还是我父亲,都不能再说什么——横竖宁壁的嫁妆我已经备好,即使今年出嫁也不会仓促的。”
大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然不顾形象,“母亲!只要您办成此事,救宁壁于水火,媳妇做什么可以,听候差遣。”
末了,大夫人开始感qíng攻势,哭道:“侧妃万万做不得,什么上不上玉碟,说到底不过是个妾。媳妇的生母就是妾侍,她生下媳妇之后,连怀的几个儿子都没有保住——这其中的缘由母亲最明白,王妃那里容得一个妾侍儿女双全?”
“当今的肃亲王妃是泰宁侯太夫人的独女,这位太夫人手段了得,当初泰宁侯府几个儿子争夺世子位,太夫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切都在她掌控之中。当今泰宁侯依旧都受她掣肘,肃亲王妃和太夫人都是一路狠角色。”
“媳妇早打听清楚了,肃亲王府一正妃两侧妃五个侍妾、另加通房十几个,两个侧妃皆以亡故——冯侧妃死于难产,一尸两命,卢侧妃生下庶次子之后不到两年得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怪病死了。母亲,您说说,宁壁这样有家世有容貌的女子进了肃亲王府,能熬几年?”
动之以qíng后,大夫人开始晓之以理,并给颜老太太施加压力,她哀求道:
“母亲,宁壁是您的大外孙女,颜府第一个出嫁的孙辈,她若给人做了侧室,下面好几个妹妹,包括九丫头睡莲、连同您的外孙女王素儿要说好婆家就难了,您说是不是?”
“况且即使肃亲王真的能入住东宫,谁又能保证一定能登基大宝?媳妇虽然愚笨,但也清楚,这历朝历代,有几个太子能顺利即位的?万一肃亲王保不住储位,咱们颜府必然牵扯其中,他日天降横祸,公公辛辛苦苦奠定的基业便毁于一旦了。”
颜老太太面有动容之色,大夫人确实说得处处在理,颜大爷的举动太过凶险,违背祖训,而宁壁——这个大孙女在老jian巨猾的肃亲王妃面前,简直是蝼蚁至于大象,毫无胜算。
佛堂一片静默,只闻得大夫人偶尔的抽泣之声,至始至终,这位曾经骄傲的皇族一直跪在地上,态度恭顺无比。
若在二十年前,颜老太太说不定也会控制不住野心,像颜大爷那样狠狠博一把,可如今她老了,只求安安稳稳的进棺材,富贵荣华么?呵呵,即使得到了,也享用不了几日,为人作嫁衣罢了。
颜老太太闭目转动着蜜蜡佛珠,心念已定。
大夫人看着老太太的脸色,qiáng忍住催促的**,跪地静候。
颜老太太缓缓睁开眼,问:“你怎么早不来报?就是写封密信,我也能有所准备。”
“之前大爷也有所犹豫,举棋不定的,媳妇怕老太太担心,所以没说。”大夫人早有准备,说道:
“上个月大爷突然跟媳妇说,要断了王大人那边的亲事,媳妇找由头推脱了,可最近大爷越bī越紧,郡王和王妃那边也来信……,媳妇实在扛不住了,就带着孩子们先回京城,求老太太做主。”
颜老太太冷笑道:“你就不怕大爷、郡王、王妃恼了你,婆家娘家都不讨好?”
“为了儿女幸福,媳妇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大夫人重重磕头道:“求母亲救宁壁于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