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学究当先就捋着山羊胡子:“凡为女子者,当遵循《女戒》也,当街抛头露面,与男人纠缠不清,委实不知廉耻!”
车里面的云绮气得几乎掐断了指甲,恨不得把这老学究给生吃了。
“这位老丈说的是啊!”张胜马上就接了话茬:“咱们清河镇地方是不大,可是也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吧?奇的还在后面,那小丫鬟说这姑娘却不是什么主子,是镇北侯夫人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哩!一个丫鬟,出门乘车,穿金戴银,身边还有专门的奴婢仆役,镇北侯府果然奢华无度!”
这会是大地主说话,眼睛在那马车上转了一圈儿:“这样的马车作价不菲啊,居然是给下人乘坐的,出门仆婢相从,这比我们县太爷夫人出门还阔气呢!”
年轻举子摇头长叹:“朱门酒ròu臭,路有冻死骨!”
云绮狠狠地拧了小丫鬟一把,都是这个小蹄子,要不然谁知道她只是个丫鬟?
张胜见群qíng激奋,适时的把最后的话说出来:“我就想啊,既然是丫鬟,自然就没有从正门进入的道理,就跟她说了请从后门进吧,这事儿可是好些人看见了的,大家不信可以随便问。可哪知我这边儿刚把门关上,她就带着人在外面叫骂,诋毁我们老爷夫人大小姐,说莫家不知廉耻要死皮赖脸的攀高枝啊!”
“不知廉耻!身为女子不仅与男人私下jiāo谈,还当街喧哗,不知廉耻!”老学究一把胡子直哆嗦,看样子气的不轻。
云绮终于忍不住了,敲了敲车厢,婆子赶紧把门打开,下面放好了踏脚蹬,众人就看见一个青衣小丫鬟先跳了下来,紧接着一只光滑白皙的手伸了出来,长长的指甲上涂着鲜红的蔻丹,小丫鬟赶紧扶住了,然后一个穿着打扮华贵的女子款款的下了车,眼睛随意的一扫,漫不经心的走到了莫府大门前。
“你们说来道去无非就是想借着人多bī走我们,好叫我们来的目的达不成罢了。”说着一挥手:“你们,把东西拿过来!”
几个家丁立即跑到后面的马车上搬出好些大大小小的箱子,云绮走过去,微笑着一一抚过:“都打开,给莫老爷莫夫人开开眼。”
几个家丁立即把箱子打开来,众人瞪着眼睛去看,有金闪闪的金子,银灿灿的银子,有做工jīng细,珠光宝气的首饰,还有好些叫不出名字的布料,看着就知道很贵重。
“看看,这是蜀锦,可是金贵至极的东西,那都是进贡给宫里头的,等闲人家可没有这东西。”云绮抚摸着光滑的料子,眼睛里面有些羡慕,这些好料子她都没有:“还有那些金银财宝,莫家有了这些就吃穿不愁了,何必非要把女儿送到侯府去呢,远离父母,多可怜啊!”
“谁稀罕你们家的东西?”不等莫老爷说话,莫云霄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外面这么大的阵仗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蜀锦有什么了不起?看你那可怜样儿,估计也没穿过什么好料子,身上着一身虽然料子不错,不过却是早就过气了的,你还穿的出来。百合,看人家这么可怜,还不赶紧赏一点儿?”
百合昂着脑袋抱着一匹布料走过来,横了云绮一眼:“我们这是上好的妆花缎子,这位姐姐估计也没穿过,算了,反正我们小姐不喜欢,你就拿回去做衣裳穿吧!”
云绮几乎气歪了鼻子,死死地瞪着百合,百合哼了一声:“怎么?不敢接啊?看你那矫qíng样儿,得了,叫别人给你拿着好了!”随手就给了旁边的小丫鬟,小丫鬟下意识的接了,马上就被云绮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们可别给脸不要脸!”云绮涨红了脸,仗着自己是侯府的人没人敢随意得罪,直接就开口骂人了:“我们夫人给世子爷定下的媳妇那是安国公家的小姐,你们家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高攀侯府?不过就是老侯爷早些年酒后的一句戏言,居然这么多年都被你们当成婚约死死地巴着,好不知廉耻!你们家的闺女是嫁不出去了吗?”说着死死地盯着莫云霄,她没有见过东篱,以为这个给她难堪的就是那个有婚约的小姐。
“话可不能乱说。”莫老爷终于开了口,“夫人,把东西拿出来。”
徐氏冷着脸取出一张大红的帖子,一块羊脂白玉佩jiāo给了莫老爷,莫老爷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当初老侯爷在我家长女百岁宴的时候定下这门婚事,亲笔写下了婚书,留下了信物,你口口声声说那是老侯爷酒后戏言做不得真,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看看我这手里的东西究竟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