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皇上听着也有几分心虚。
身为天子,无人敢撬他的墙角。
不过,他一个冲动之余,倒是给臣子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而且一戴就是数年,顺便还让臣子替他养着儿子
一不小心有点走神。皇上很快回过神来,犹豫片刻才安慰道:“人已经死了,你也放宽心,不要总记着此事了。”
威宁侯苦笑一声,笑容中夹杂着几分难以言喻的苦涩和愤怒:“臣也想过,人死如灯灭,不必总耿耿于怀了。可没想到,臣愿意息事宁人,那个混账东西却记恨在心,暗中指使刺客行刺于我。”
想到那天夜里的凶险之处,威宁侯心有余悸,面色也沉了下来:“那些死士人数众多,个个身手高qiáng。幸好我擅长水xing,跳进汴河里才得以脱身。后来又被路过的农夫救了起来,否则,微臣早已命归huáng泉了。”
皇上早已料到这个事实,不过,在亲耳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依然觉得心惊ròu跳:“你怎么敢确定,那些死士是纪泽派去刺杀你的?当时查探尸体的时候,找到的可是楚王府的腰牌”
“这不过是嫁祸于人之计!”威宁侯斩钉截铁地说道:“楚王生xing善良,又和微臣无冤无仇,绝不可能对微臣下手。”
这话听在皇上的耳中,自是十分顺耳。不过,安抚的话还是要说的:“刑部找到了这块腰牌,呈到朕的面前。朕当时勃然大怒,立刻将楚王软禁在了宫里,一边命人加紧调查此事。直到你的音讯传来,朕才放了楚王回府。”
威宁侯感激地谢了皇恩浩dàng。
没有外人在场,皇上也放下了天子的架子,颇有些促膝谈心的意味:“现在你的伤势好了大半,人也回来了。接下来也该想想怎么处置纪泽了。”
所谓处置,当然可以从严处理,也可以轻轻放过,端看威宁侯态度如何了。
威宁侯眼中寒光一闪,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样大逆不道胆敢弑父的儿子,臣不要也罢!还请皇上秉公处理。”
行刺朝廷重臣,这可是砍头的死罪!
皇上也没料到威宁侯竟然狠得下心肠要儿子的xing命,默然片刻才叹道:“也罢!就按着你的心意处理吧!不过,要给他定罪,总得有确切的证据。那些死士不见踪影,又没留下任何证据”
“他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qíng,肯定计划周密,不会留下任何把柄。”威宁侯沉声说道:“证据大概是找不到了。”
“所以,不用去找什么证据。也无需将此事宣扬开来。私下在天牢里处置了他就是了。”
皇上了然地点了点头。
威宁侯不愿宣扬此事,却也不肯放过纪泽。这么一来倒也容易,让人送杯毒酒进天牢,对外宣传是bào病身亡就行了。
此时的皇上,心中暗暗唏嘘着威宁侯的心狠手辣,对自己的亲儿子也下得了狠手。却不知自己很快也将面临同样的愤怒
天牢里常年散发着难闻的气味,令人气短胸闷作呕。
不过,待的久了,也就麻木了。
纪泽在天牢的最里间,每日有人送饭送水,还送来gān净的衣物。不过,却一直没有人来审问。
威宁侯不但没死,还送了一封信来,然后,皇上就命人将他押进了天牢。一关就是半个多月。
皇上的用意很明显,要等威宁侯回来再审问定罪
这些天,他细细地将事qíng从头至尾想了几遍,确定自己没留下任何纰漏。就算威宁侯猜到是他动的手,也没有确切的证据!
再者说了,他是纪家唯一的子嗣,威宁侯再愤怒,也不可能对他下毒手吧!
纪泽在心中反复安慰自己,表面还算镇定。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却愈发焦虑难安。
天牢里光线暗淡,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每天只有狱卒送两顿饭来。
纪泽听到脚步声时,心中一惊。
狱卒刚走了没多久。是谁来了?
一张意想不到又熟悉的脸孔映入眼帘。
纪泽猝不及防之余,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挤出激动的表qíng:“父亲,你总算平安回来了。”
第三百零四章 毒酒
来的果然是威宁侯。
威宁侯受伤未愈,身上缠了许多绷带,走路时还要人搀扶。
身后的侍卫俱都佩戴着刀剑,一个个神色沉凝,透出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