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秀芝。”
“姑娘……”一开口,秀芝的眼泪落了下来。“方才我问秀水……为什么想调到三姑娘院子里,她说……她说姑娘要……要……”
“要嫁给一个废人了,是不是?”阮碧皱眉,本来觉得秀水不忠心也无所谓,没想她的嘴巴还这么不严实,什么话都敢拿出来说。这种人留在身边太危险,还是让她赶紧调到三姑娘身边吧。
秀芝惊愕地睁圆眼睛:“姑娘……你早知道了?”
阮碧点点头。
“姑娘你这么好,大夫人和老夫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秀芝眼泪流的更凶了,“不行,我要去找老夫人求求qíng。”说着,转身就要走。
“站住。”
秀芝顿住脚,泪水涟涟地看着阮碧。
阮碧心里一暖,低声说:“别哭了,这桩亲事不会成的。”
秀芝不相信地看着她。
“明天你去帮我送信给紫英真人,不用多久,你就知道了。”
秀芝抹抹眼泪,点头说:“我明天一大早就去。”顿了顿,看着阮碧说,“姑娘,从前你问我的事,我心里有数了。从此以后,秀芝就是姑娘一个人的秀芝。”
再冷静内敛,这一刻阮碧心里也是微微激dàng。
郑嬷嬷没有让她失望,秀芝也没有。
秀芝请了两天假。
这两天阮碧除了睡觉吃饭,都呆在四姑娘的绣房里,和她一起做针线,也顺便对四姑娘的各方面都再观察了一番。这是她从前养成的习惯,知此知彼,方才百战不殆。
四姑娘除了绣活了得,诗书也不差,偶而言谈时会满口锦绣。不过大多数时间,她都在藏拙。常常笑,但是笑意不一定会达到眼底。她指点阮碧针线倒是不遗余力,在她的指点下,阮碧进步神速,用两天完成人生的第一件绣活。
素白绢布用黑线绣着几朵荷花,虽然针脚不匀,构图也相对简单,但是简单素雅,乍一看象是墨笔画成的……
四姑娘凑过来看了一眼,说:“说起来五妹妹真是兰心惠质,怎么想到只用黑线绣呢?这么一来,倒好象是一幅水墨画。”
“是姐姐指点的好。”阮碧说着,把手绢从绣架上取下来,又前前后后地看了一遍,十分满意。明天可以拿给大夫人看了,昨天和今天早上她拿过去的东西都是秀芝平时绣的。其实大夫人每回都只是扫一眼,可见她真实用意,就是想帮刘嬷嬷打气。不过自从那天阮碧赏了刘嬷嬷钱后,她就不大出声了。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颠扑不破的道理。
“五姑娘。”秋雁在外面传,“你屋里的寒星来了,说是秀芝回来了。”
“知道了。”阮碧收起手绢,拿着圆形的小绣架,跟四姑娘说,“姐姐,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来找你做针线。”
四姑娘点点头,叫秋兰送她出门。
寒星在门口站着,赶紧接过阮碧手里的绣架。许是因为生活安稳了,她比刚来那阵子胖了一点,脸色也好看多了。
回东厢进里屋,秀芝正打开包袱,拿出油纸包着的一包东西搁在案边。听到动静,转过身,笑着说:“姑娘,快来尝尝我娘专门给你做的芝麻大饼,很多芝麻的,我娘说,你吃了,肯定头发又滑又黑。”
“你娘有心了。”阮碧走过去,拿起一块芝麻大饼咬了一口,又香又脆。
秀芝又让寒星拿出去分给刘嬷嬷、茶妹、秀水三个吃,然后低声说:“姑娘,我亲自送的信,可是没见到紫英真人,也没有给我回话。”
“你确定信到她手里没?”
秀芝点点头。
“那就行了。”阮碧笃定地说,“至多再等三天……”
没想到三天都不用,隔天大早,她刚用过早餐,老夫人院子里来小丫鬟,叫她过去一趟。
阮碧带着秀芝到老夫人的偏厅,就老夫人、大夫人、曼云、宝珍四个人在。老夫人坐在榻上,正面朝着门,脸色不豫。大夫人坐在榻沿,背对着阮碧正和老夫人说话。
听到脚步声,两人停止说话,都看着阮碧,神qíng都有点纳闷。
阮碧行完礼,在旁边的圆墩上坐下。
大夫人轻咳一声,说:“五丫头,我问你,你跟紫英真人……到底谈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