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为难地说:“二夫人,小的们哪敢忘记老太爷的话?从来也都是以礼待人的,可是有些人就是来找喳的,咱们以礼相待,她反而死皮赖脸地缠上来……”
话音未落,旁边的老婆子“啊哟”惨叫一声。
二夫人眉毛微挑,提高声音说:“住手,住手。”
几个小厮只记着大夫人的叮嘱,哪里听她的话,依然使着棒子撵着老婆子满地打滚。
二夫人气得脸色发白,身子颤抖。三姑娘也是气得银牙咬紧。
阮碧暗暗心惊,没想到下人们连二夫人的话也不听,可见大夫人已经只手遮天了。
门房小声地说:“二夫人,您还是进去吧,这事qíng大夫人jiāo待过的……”
二夫人恼怒地瞪他一眼,正想说话。老婆子滚到她身后了。有个不长眼的小厮棍子直接戳在二夫人的脚踝上,二夫人“啊唷”一声,身子微晃。小厮们知道闯祸了,也不敢拿棍子乱戳了,赶紧后退几步。
三姑娘扶住二夫人,忿忿地责骂:“你们怎么回事,连眼睛都不长的?”
二夫人冷笑一声,说:“不是他们眼睛不长,而是他们的眼睛不认我这个二夫人,好好好,我要去老夫人评评理……”指着缩在自己脚边的老婆子说,“你,起来,随我进府里去,好好地把事qíng说个清楚明白。”
门房吓着了,赶紧拦在前面说:“二夫人,这不合适,这个野婆子也不知道是哪个旮旯角落里冒出来的?不清不楚的就往府里带,大夫人会责罚小的们的。”
“我带进去的,怎么会责罚你们呢?”二夫人气急败坏地说,“不长眼的奴才,快滚开。”
门房身子不动,为难地说:“二夫人,你就别为难小的了。”
三姑娘气得声音发颤:“谁为难你了,倒是你一个下人,都敢档主人的路了?”
门房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三姑娘,冤枉呀,小的怎么敢挡二夫人的路?小的……小的……大夫人jiāo待了,不能让这野婆子闯进府里去的。”
“好好好。”二夫人说,“你不让我带她进去,那我就站外头好了。”
门房一听。脸都绿了。冲角门站着的一个小厮使一个眼色,那小厮会意地往里面跑,显然是要去禀告大夫人。阮碧眼波一转,扯扯三姑娘的袖子说:“三姐姐,咱们还是先进去吧,祖母还等着你手里的香糖果子和苏蜜合呢。”
二夫人眼睛一亮,三姑娘却气呼呼地一甩袖子,说:“到如今,你还惦记着这些东西?罢了,罢了,你带进去给祖母就是了。”
“三丫头,你先跟四丫头和五丫头进去,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抛头露面的做什么?”二夫人说着,冲三姑娘使个眼色。
三姑娘愣了愣,片刻,恍然大悟。点点头说:“好好好,我先去给祖母送吃食。”说罢,抬脚往里走,犹不忘记狠狠地瞪小厮们一眼。阮碧和四姑娘跟上,快走到垂花门的时候,大夫人黑着一张脸,带着一群仆妇们气势汹汹地走出来。
四姑娘和阮碧赶紧停下行礼,三姑娘却忿忿地扭开头,脚步不停地往里走。
大夫人恍若未见,脚步生风地掠过两人身侧,往大门而去。等她走过,阮碧打发秀芝抱着布匹先回蓼园,自己则和四姑娘去老夫人的院子,刚走到正房门口,听到里面三姑娘泣不成声地说:“祖母,你可要为我母亲作主呀?”
老夫人惊讶地问:“怎么了,三丫头?”
阮碧和四姑娘走进偏厅,只见老夫人坐在榻上,三姑娘跪在她脚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着话……老夫人听完,脸色凝重,抬头看着阮碧和四姑娘:“四丫头、五丫头,三丫头说的可是事实?”
阮碧和四姑娘点点头。
老夫人冷笑一声,说:“好好好,我说如今怎么外头的消息都听不到了。”顿了顿,“曼云,去把大夫人叫来。”
“是。”曼云应了一声,正要去外面差遣小丫鬟,又听老夫人说,“等等,别叫她了,去找人把大老爷叫回来。”
曼云又应了一声,匆匆出去。
偏厅里无人说话,气氛压抑。老夫人脸色青黑,三姑娘哭泣,四姑娘低着头绞着手绢,阮碧则在理着思路。二夫人一下马车。这老婆子就扑了过来,这时机掌握的可真是太好了。